第 2 章(第2/2頁)

想起剛才自己回的那條QQ信息,陶心誠覺得她自稱“老娘”的這個毛病都是被應英傳染的。

男職員懷抱著文件夾,表情委屈的離開,經過陶心誠身邊,陶心誠拍拍他的肩:“好好舞。”

“飽漢不知餓漢饑,你這幸災樂禍的毛病就不能收斂點兒?”看到陶心誠,應英沒好氣的拉著她進了辦公間。

應英在一家雜志社工作,負責渠道宣傳,是個小頭目,有自己獨立的辦公間。

陶心誠進了辦公室,拿起桌上畫著美人頭的一本雜志,遮住自己一只眼睛,“沒辦法,爹媽給我黑色眼睛,就是為了讓我看遍人間疾苦。”

“定語加上,別人的疾苦!人間疾苦這詞兒和你沒半毛錢關系,輕易套瓷要交錢的!”應英倒了杯水給陶心誠,“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我在巴黎春天看上倆包,定不下來選哪款,你幫我去看看?”陶心誠眨眨眼,一副無辜臉。

於是,一小時以後的應英坐在巴黎春天一樓的皮具專櫃裏,百無聊賴的看著這個叫陶心誠的女的一手拎著一個包,搔首弄姿,二十多分鐘了。

有人說陪女性朋友逛街很痛苦,應英覺得說這話的人挺不知足的,他們是沒陪陶心誠逛過街,明明有錢,卻總說不能亂花錢,不亂花就不亂花吧,可你別有選擇困難症啊!

應英打個哈欠,希望天上突然炸下來一個雷,把陶心誠劈暈算了。

也許真是上天聽到了應英的抱怨,不遠處的沙發上,一個拿雜志蒙著臉、像在瞌睡的男人拿開臉上的雜志,輕飄飄地開腔:“陶二呆,你要是買了這個紫色的、超大的、還土掉渣的包回家,那我保證你出門逛街時,就你家廚房裏的圍裙搭得了這個包。”

他什麽時候來的? 應英看著樂明申,一臉驚訝。

“真的啊?”陶心誠戀戀不舍地看了眼左手,扔了手裏抓著的紫色大包,“那好吧。” 應英心裏默念了句謝天謝地,趁著陶心誠去付錢,她睨了樂明申一眼:“你在她身上裝雷達了吧,都找這兒來了?”

“No,no,no,雷達太貴,我買不起。”樂明申搖著頭,“上次路過這裏,她在櫃台前面轉悠半天了。不過你們來的可真慢,我也等你們半天了。”

應英哧一下,又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下身邊的男人:他長得不錯,身量高,腿長寬肩,單眼皮,眼睛不大不小,笑容好看,是容易引起女生好感的那種類型。

可就是這衣服架子的身材套上件五百塊頂天的襯衣……

想想他那收入,應英又想嘖嘖了。還真是死摳,樂死摳。

樂明申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摳的,譬如對發現銀行卡沒了、哭喪臉回來的陶心誠,他就不是。

“卡找不著了……”

“你想幹嘛?”

“借錢。”陶心誠伸出手,樣子很堅定。

“沒錢。”

“這不是錢?先借我,回頭我還你。”搶了樂明申錢包的陶心誠屁顛顛去付錢。

看著“很輕松”就被搶了錢包的樂明申,應英又哧一聲:“樂明申,你這戲能演的再假點兒嗎?”

“多真啊!”樂明申做了個誇張的表情,他手裏擺弄著張卡片,是陶心誠的銀行卡。他看著遠處的陶心誠,小聲囑咐應英:“替我保密,不許淘氣。”

應英身上一陣惡寒,她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她可真受不了樂明申。

付好款的陶心誠很快回來了,邊走邊擺弄她的新包,很愛不釋手的樣子。樂明申走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張銀行卡,接下去的台詞他都想好了:陶心誠當場說要還錢,然後他再擺擺手,勉強大方的說句“就當送你的吧,這麽貴,給我省著點兒用。”

很小言的情節吧,可現實生活往往不喜歡按照預先的劇本上演,前一秒還很開心的陶心誠擡起頭,看眼他,又看眼他手裏的卡,突然跳起來躲開了樂明申,躲開前,她還奪下了樂明申手裏的卡。陶心誠瞪視著樂明申,說:“你誰啊?敢偷老娘的卡!”

樂明申傻了眼。 如果悲劇是種讓人看後傷心想哭的文學派系,樂明申並不想把他的生活劃歸到那裏去,雖然他花了五位數,連個響都沒聽著,就讓自己成了個“小偷”。

2013年7月15日,距離陶心誠26歲生日還有一星期的時候,樂明申又一次被陶心誠忘了。

這是陶心誠第四次忘記樂明申。

一年前的一場車禍讓陶心誠對樂明申的那段記憶成了一段破損的內存條,這一年來,樂明申一直在嘗試讓這段內存條重新讀取數據,只是一直都沒成功。

這種特殊的選擇失憶症曾經讓樂明申感到絕望甚至崩潰,陶心誠認識那麽多人,記得那麽多人,就是不再記得他。她很輕松的說著:“你是誰啊!”

好在,陶心誠忘記的並不只有樂明申一個人。除了樂明申,陶心誠還忘了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