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護衛

李柯覺得自己是一個認真負責又正經的好護衛,所以他在龍府當差的時間不算最久,卻是龍二爺身邊最器重的護衛之一。

可是作為一個受器重又認真的好護衛,李柯的煩惱還是挺多的。

比如對主子爺合理的命令怎麽辦,不合理的命令又怎麽辦;比如主子爺高興的時候怎麽辦,不高興的時候又怎麽辦;再比如分內的差事該怎麽辦,不是分內的差事又該怎麽辦。

總之,作為一名護衛,要考慮、要辦的事很多。

但最近讓李柯最煩心的都不是這些,卻是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是他家二爺夫人未嫁時的鄰家小妹妹,情誼好得如親姐妹一般。

這小姑娘還有另一個身份,便是他的徒弟。

那姑娘叫蘇晴。

他教她武藝,而她……分文未給,還占他便宜。

占他便宜非指男女之間不合宜舉動,而是指真金白銀那種占便宜。比方說她想要把匕首防身,沒錢買,便來找他;比方說她的鞋破了,他看到隨口說了一句,她又裝可憐讓他幫著買;又比方說他若是在飯點前後於街上遇到賣花的她,她會央他為她買個燒餅果腹。

反正,她就是個占他便宜的窮丫頭。

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事,讓他不好推拒,他也沒想過讓她還。他知道她一個小姑娘靠賣花掙不了多少,家裏還有一個重病母親要照顧,所以罷了罷了,他就權當做好事了。

但蘇晴非說這些錢銀以後會還。他問什麽時候,她答給他養老的時候。

養老?這賒賬期還真是太長了點。

李柯最近煩心蘇晴的事,不為別的,只為這丫頭很不對勁。

李柯前陣子出了趟遠門,為主子龍二爺辦了趟差。這趟差去的地方比較遠,走的時間比較長。臨行前蘇晴特意來送他,還給了他一個護身符。

李柯挺高興,心想這徒弟還挺有心的。

可蘇晴卻是掉了眼淚。李柯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那丫頭又說李家嫂子要給她說親。李柯覺得是好事,蘇晴卻瞪他,然後跑掉了。

李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想也許是因為她小小年紀卻遇著說親的,有些慌神。

身為一個認真負責又正經的護衛,李柯專心給主子爺辦差去了。

原以為回來後,他的徒弟丫頭喜事定下,該開懷舒心了,可他萬沒想到,她不理他了。

她不再來龍府與他學武,來龍府送花和探望二夫人時也會故意避開他。這個“故意”,是別的護衛告訴他的。他不信,他心道他又沒得罪她,她做什麽故意不理他呢,沒理由嘛。

她一定是太忙了,又也許是真定了親,覺得再跑來與他混在一起不合適了。

李柯雖這般想,但也覺得心裏頗不好受。

某日,李柯在街上肚子餓,正買燒餅,轉頭看到了那丫頭。她挽著花籃子,站在對街看著他。他正想招呼她過來一起吃,她卻瞪他一眼,轉身跑了。

李柯糊塗了,這丫頭得了瞪人就跑的毛病嗎?

之後沒多久,李柯又與蘇晴偶遇過一回。這回她連瞪他都不瞪了,直接裝沒看見,走過去了。李柯舉著要打招呼的手,僵立在那兒。

李柯終於確定蘇晴是故意的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煩心煩惱。

一日他與別的護衛聊天提到此事,那護衛道:“李哥你平素也是個機靈人,怎麽這般不開竅?”

李柯奇了:“怎的不開竅?”

那護衛笑笑,拍拍他的肩走了。

李柯皺眉頭,心道這人話說一半真的很讓人生厭。

過不多日,龍府的車夫偶遇李柯,與他道:“李爺,你的事我聽說了。”

“何事?”

車夫嘿嘿笑,一臉神秘。

李柯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車夫道:“李爺,按說你得二爺如此寵信,該是個明白人,怎的這般糊塗?”

寵信?

李柯的臉黑了。

“信”字可以保留,可是說二爺“寵”他,那可是天下奇冤。

而他又是什麽事犯了糊塗,可否明說?

車夫又嘿嘿笑,走了。

媽的!

這群渾蛋崽子!

李柯被他們說得心裏發毛,可又拉不下臉來再去問,於是憋在心裏,差點憋出了內傷。思前想後,他決定還是去找找這個禍端根源——蘇晴。

蘇晴每日清早天未亮時就要到山上去采花。采好的花紮好分好,哪幾家送成束的,哪幾家送帶根莖可栽的,還有哪些可以在街上賣給姑娘們戴俏的,都得在日頭上來之前全弄好。不然太陽一大,花兒便沒了精神,賣不上價了。

這日蘇晴早早又去山上,卻在山口那兒見到了李柯。

“怎的這般巧,在這裏遇上了。”李柯上前搭話,“我剛從城外辦事回來,沒想到走到這裏便遇上你了。

蘇晴一愣,然後回了話:“師傅裝得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