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逮疑犯盲女辨兇

可龍二沒想到,這事要了結,卻還沒那麽容易。

夜裏,睡了一天的居沐兒終於醒了。她晚飯時候被趕起來吃飯喝藥,然後又接著悶頭睡,連她老爹不放心跑來龍府尋她,她都不知道。

居老爹來了龍府,被龍家奉為上賓。龍二趁著這工夫跟居老爹說了親事。

居老爹整個傻眼。這女兒不是來給命案舉證的嗎?結果沒去府衙,倒賴在人家家裏睡了一天,這便罷了,還沒睡醒過來,人家倒是巴巴地要求親了。

居老爹愣了半天,終是回過神來:“這嫁不嫁,我是做不得主的,要聽沐兒的。”

在一旁等話的龍家人全都無語,這爹當得!

於是一眾人等全都在等居沐兒起床。還沒等到,一位捕快領著兩個衙役上門來,說是府尹大人要請居姑娘去府衙認人。

這下是有要事了,龍二也覺得這貪睡的姑娘睡得也夠久了,就遣人去叫她起來。居老爹心疼女兒,忙說女兒平日裏就是這樣的,每天都得早睡,如果睡不夠,是得睡回兩倍時間才能補回精神的。

正說著,丫環把居沐兒領來了。居沐兒退了燒,睡飽了,整個人精神許多。她聽聞官差來尋她去認人,趕緊應了,要求即刻上路。

於是余嬤嬤也沒來得及細瞧她,龍二和居老爹便帶著居沐兒跟著捕快衙役走了。

余嬤嬤後來想了半天,終於悟了二爺之前說的那什麽“特別的女子”——“特別到會讓人不在意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才情的那種特別”。

余嬤嬤想著,這姑娘確實是這樣。她,除了覺得她特別外,真是一點都沒記住她長啥樣,也不知性子如何,有無才情。

嗯,反正就是特別。

龍二並不知道余嬤嬤“通悟”了他的“特別論”。他帶著居沐兒到了府衙,邱若明對他們稍做交代,便喚了人把任保慶押了上來,想讓居沐兒認一認。

為了不影響居沐兒的判斷,邱若明沒有對她多說什麽,倒是悄聲與龍二道:“二爺,你說的那姑娘的話,還真是全中了。這任保慶個頭中等,體形壯實,手背上也有許多油星子燙出的小細疤。只是他肚子上沒有被竹杖戳過的痕跡,手腕上也無抓傷,但也不排除因為居姑娘氣力太小,沒能似她想象中弄傷兇手。其他那幾項,倒真是全符合的。”

龍二點點頭,問:“他認了嗎?”

“沒有,死也不認。所以本官才想著,或是讓居姑娘過來認認,這廝才能松口。”

龍二又點點頭。他看著居沐兒側耳仔細聽著那任保慶被押上來的動靜。他一路嚷嚷冤枉。居沐兒聽著他的聲音,臉上表情沒有波動。

任保慶見了居沐兒,大聲叫:“我沒有見過她,我沒有殺朱老板!大人,我是冤枉的!”

邱若明不理會他,只喚了一聲居沐兒:“姑娘。”

居沐兒點頭,朝著任保慶的方向走了兩步。她問:“大人,我可以摸摸他的手嗎?”

邱若明點頭應好,這離兇案發生已然過了一日,衣裳和氣味顯然已有變化,能認的,大概也只有疤痕了。

一旁的居老爹有些慌,生怕這賊人傷了女兒。他走過去扶著居沐兒,想著若是賊人發難,自己也好往前擋一擋。

而龍二卻是皺緊了眉頭,這女人跟他求了親,這會兒卻當著他的面要去摸另一個男人的手?

他瞪著居沐兒,看著她把那任保慶的手摸了一遍又一遍。他真的很想把那手剁了,讓她摸個夠。

大家等了好半天,居沐兒終於摸夠了,她停了下來,退後兩步。那任保慶抖著身子,捧著手嚇得不行。

在眾人的期待中,居沐兒終於說話了。她說:“不是他。”

任保慶一聽,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喊著:“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

邱若明皺起眉頭:“居姑娘,你確定?”

居沐兒點頭:“回大人,這人手背上的疤痕比兇手要多,且他有一處傷疤較深,兇手沒有。”

任保慶連連磕頭,大聲哭喊:“大人明察,大人明察。”

龍二皺起眉頭,過去把居沐兒拉離那任保慶遠一些,省得這人一激動把她沖撞了。然後他找了張椅子讓她坐。居老爹偷眼看看府尹大人,瞧他似乎不介意,於是他也在居沐兒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邱若明垂眉思索片刻,讓衙役把任保慶押了下去。然後,他與龍二和居沐兒他們講述了朱陳氏和任保慶的招供內容。

原來那朱陳氏嫁與朱富多年,說那朱富雖是對她不錯,可惜床上無力,這麽多年來一直無子,而她又每每為此事被朱富責怪。她心裏有苦,卻又怨不得,深受那朱富責難,只覺得委屈至極。

某日,她到同街的香油鋪子買香油,遇上了任保慶。任保慶年輕力壯,看著比那朱富精神百倍,再加上對她也調笑逗樂,她一時之間便心猿意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