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命犯桃花

出行前,黃鼠狼千叮萬囑,一路上不要任性使小性子,驛站簡陋,不要給地方官府添麻煩,可以住到舒服的客棧去。

出發五天後,前行車隊抵到江南,夏玉瑾漸漸回過味來。

黃鼠狼連一文的路費都沒給,別人當差有油水,他當差不但要幹活,還要自己掏腰包吃飯住客棧,甚至還包了隨行的官員開銷?

夏玉瑾拍案而起:“太可恨了!”

眉娘給嚇得拿筷子手一抖,把要夾給葉昭的紅燒肉掉落地面,她悄悄看了眼郡王的臉色,立刻將功贖罪,重新夾了塊肥膩膩的大肉放去他碗裏。

夏玉瑾憤慨道:“皇伯父居然沒給我辦案經費!”

秋華自顧自地往嘴裏扒飯:“國庫窮,沒辦法,這醋燒魚不錯。”

秋水笑眯眯地挽起袖子,給將軍夾了塊醋燒魚肚子肉,慢悠悠道:“南平郡王高風亮節,全大秦貼俸祿幹活的是只有你一個了。”

夏玉瑾滿肚子牢騷,不敢回去找黃鼠狼要錢,只好吃下悶虧,雙眼滴溜溜地轉,四周亂看美景,補償受傷的小心肝。

自古江南美女多。

雖不如上京佳麗的國色天香,卻有水樣溫柔在骨子裏。

見慣了華貴美人,看看鄉野美女,也是情趣。

這邊客棧旁酒肆的老板娘身段嬌小,面若芙蓉,倒酒的時候露出截蓮藕般的玉臂,上面晃著兩個絞絲銀鐲子,真讓人恨不得摸上兩把,中等。那邊賣花的小媳婦媚眼如絲,腰細屁股大,走起來扭啊扭,頭上的細銀簪上的桃花墜輕輕晃,真是風騷動人,中上等。剛經過的那個俏寡婦,胸部豐滿,容貌俊俏,難以言喻的感覺,中等……

夏玉瑾一邊專心致志地看,一邊在心裏悄悄給美人評等級。

“喲——不寫情詩不寫詞,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嘹亮山歌隔水傳來,歌聲軟糯,綿音悠長。

黃昏余韻中,窗的那邊搖來幾只小舟,舟上站著數個采蓮少女,嬉鬧玩耍著,貧窮的裝束掩不去青春嬌艷的面孔,唱歌的少女更是鶴立雞群的美,杏眼含情,皓齒如雪,烏發似雲,鬢邊簪著朵茉莉花,穿簡陋的藍色碎花土布裙,收得窄窄的腰身,襯出高挑的身段,惹河邊兒郎紛紛翹首相看。

夏玉瑾看得呆了,恨不得吹幾聲口哨來調戲小美人。

眉娘輕輕捅捅他:“郡王爺……將軍在看……”

夏玉瑾想起媳婦在旁邊,心頭一驚,自覺不妥,趕緊收回紈絝視線,端正態度,將面部表情調整成正人君子,然後溫柔看向媳婦,想背幾句義正詞嚴的柳下惠語錄。

他不看尚好,這一眼,差點被氣瘋。

幹!他媳婦看美人看得比他還專心致志!還好色!眼睛都快粘到人家小姑娘身上去了!

夏玉瑾輸人不輸陣,繼續把小美人往死裏看。

門外銅鈴被風吹響,青色馬車徐徐停在路邊,有個穿著華麗,長相俊美的少爺帶著個清秀隨從,在護院的陪同下,走到店門,稍稍皺眉,含笑對隨從們道:“荒山野店,只好將就了。”

店小二趕緊跑去門口,抹著腦袋上的汗珠,為難地對他們解釋。“客官,不好意思,今天飯館給京城來的大爺包下了。”

隨從慍怒:“到底是誰?好大的架子?我們章少爺……”

店小二道:“聽說是去江北販米的商人,出手大方,帶著好多車馬,別說本店,就連隔壁飯館和隔壁隔壁的飯館都包下了,要吃飯得等等,或者幾位爺先去小攤吃碗餛飩?”

由於開口說自己是郡王,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平頭百姓個個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地方官員也爭相來巴結欽差,夏玉瑾又不耐煩和官員打交道,煩不勝煩,想著戲中微服私訪,為民除害的故事似乎很威風,便隱了身份,改了衣衫。

他在市井中混慣,騙人演戲樣樣精通,擅長模仿,又沒有皇家架子,裝成要去江北販糧的大商人,絲毫不露破綻。葉昭見他玩得歡喜,順其意,將侍衛扮成保鏢,讓隨行官員裝作管事,車夫與仆役照舊,車隊裏除了夏玉瑾的私人物品外,還有臨時調去江北救急的三十車糧食,乍眼看去,也難識破真相。

“咱們少爺身嬌肉貴,若不是路上壞了車輪,耽誤時辰,哪裏看得上你這肮臟破店?!”隨從見區區商人,占了那麽多的地方,心有不忿,還想爭論。

章少爺站在旁邊,慢悠悠搖著扇子,笑道:“算了,這裏不是江北,要與人為善,莫相爭。”

隨從不甘心地嘀咕:“若這裏是江北,非要打死這狗奴才……”

夏玉瑾聽見門口吵鬧,好奇看去,視線正與章少爺對個正著,見是個家境略好的普通青年,長相精神,斯文秀氣,並不惹人討厭,倒是旁邊的漂亮隨從氣得臉色發紅,知道是自己包飯館害人家沒飯吃發脾氣,心裏莫名覺得很爽,便邪惡壞笑了下,轉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