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真相大白

小乞丐的指認,葉昭從招式、慣用武器、身材、體力上的專業判斷很快鎖定了兇手。

殺人嫌犯得到了優待,以一介平民之身關入犯罪官員或叛國重犯呆的詔獄。刑部尚書、京兆尹、宰相三人奉命連夜密審,號稱死人都能撬開口的尹千衛執刑,將他折磨得欲仙欲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連在外頭包了幾個外室,養了多少個私生子都說了出來。

這名殺人嫌犯不是中土人,而是色目人,名叫裏拉,他在大秦流連多年,習得一身好輕功,善使短刀,江湖人稱“草上飛”,平日裏專門做些收錢買命,打家劫舍,偷香竊玉的勾當。前陣子有個豪闊海客找到他,說是李大師上年用假的碧玉老虎換走了他的真貨,懷恨在心,所以給了他一百兩金子,要買對方的性命,還答應事成後再給一百兩。

原本早該動手,奈何秦河新來得粉頭太溫柔,拖了些日子,待東夏使團入京後,處處戒嚴,他唯恐官府嚴查,便順手布置出假象,想混淆視線,嫁禍於人。沒想到被嫁禍的紈絝居然是南平郡王,鬧得滿城風雨,也嚇得他不輕,便和中人約定去太歸樓對岸的柳樹下拿尾款,準備逃跑,未料遇上來吃飯的夏玉瑾等人,輕功在將軍的兇悍面前無用武之地,當場被打成豬頭,逮捕歸案。

想買兇殺人的中人見勢不妙,或是想賴賬,或是看見混亂,從頭到尾都沒出現。根據裏拉的描述繪制出來的人像,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大秦國人長相,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有點胡子,身份無從考據。

負責審理此案的官員們將資料反反復復核對了三次,找秦河粉頭問過話,確認他說的沒半分漏洞,心裏大感晦氣——這種因利益糾葛產生的小小殺人案,哪配宰相大人親自主持審判呢?

於是他們將裏拉丟回京兆尹的大牢,按律法宣判,留待秋後處斬。可惜他被葉昭打得太狠,又被尹千衛變本加厲地在傷上加傷,造成血流過多,奄奄一息。而官府發現不是謀逆案後,也不想浪費錢給人渣請大夫,就這麽隨便丟著,任由傷勢惡化,第二天早上就去了。

真相大白。

夏玉瑾記仇,還對伊諾皇子不依不饒:“真和東夏使團沒關系嗎?這一切太巧合了吧!”

牛通判冷漠道:“樹上住著目擊證人,大晚上能看清殺人犯的臉,你倒和我說說看,路上遇到殺人犯算什麽大不了的巧合?!”

夏玉瑾不服,試圖拉攏媳婦做同盟:“阿昭,你說呢?”

“嗯?”葉昭正在愣愣地想東西出神,被叫了好幾聲才回過頭來,重新聽完他們的爭論,低聲道,“和他有關系又如何?沒關系又如何?沒有證據,還能用拳頭逼他招供不成?如果事情的起因不是碧玉老虎,你知道李大師制作出來的贗品是什麽嗎?東夏使團是八天前到的上京,而裏拉接受殺人任務卻是在十五天前……”

夏玉瑾說:“說不準他是受指示才這樣說的呢?”

葉昭搖頭:“我找江湖上的朋友打聽過,確認此人是草上飛無疑,他貪財好色,刻薄寡義,這樣的混蛋,怎舍得為包庇幕後主使者忍受嚴刑拷打而死?”

夏玉瑾聽著也沒辦法,郁悶道:“真和那頭狗熊無關嗎?”

“最好無關,”葉昭用弱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如果真是他設計,事情就不簡單了,大秦尚未恢復元氣,國庫空虛,不宜動兵。”

夏玉瑾見她擔心成這樣,反過頭來安慰:“也不用太擔心,李大師制作偽品是需要原作的,不管是兵符還是玉璽,真正重要的物品哪能去別人手上一呆幾天還沒發現?何況像我那麽心胸寬廣的人,在發現被騙時,也揍了那小子一頓,如果遇上個小雞腸肚的家夥,還真能變成兇殺案。”

東夏使團馬上就要回國,就算她有疑點不清,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找到證據。

葉昭只能按下擔憂,強笑著同意了他的觀點,並上書皇上,奏請在東夏使團離開時嚴加搜查,並下令駐守大秦與東夏交界處的各軍將領們勤加操練,鞏固城墻,訓練新兵,加強防守,有風吹草動便來匯報,決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

皇上一一準奏。

夏玉瑾卸下包裹,一身輕松,拉著媳婦一起去歡送狗熊滾蛋,看他的隊伍在城門處被檢查又檢查,心裏樂滋滋的,只恨被皇伯父千叮萬囑,不好在對方臨走時再去欺負兩下,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伊諾皇子則很坦蕩地讓城官檢查行李,除皇上賞賜下的布匹、金銀,還有自行購買的瓷器、鐵器、茶葉等小玩意,並無特別之處,正待揮手放行時,有個在排隊等候出城的商家小女孩,約莫五六歲大,正是亂蹦亂跳的年齡,和哥哥追逐吵鬧,不小心跑過來沒看路,撞到伊諾身上,手中糖葫蘆掉落地上,自己也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