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殺機暗懸桃花紛桃花殤劫(12)

阿利那胭徹夜忖思,無憂的話,於情於理皆令自己無從堅持,她固守了多年的愛,若到最後,只能換來所愛之人的煩惱困惑,那麽……還有什麽意義呢?李世民若因此受責,或突厥與大唐再起爭端,那……都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只是……這許多年的等待與堅守,竟只在一夜之間,化作了無謂的徒勞……

真的……好可笑……

阿利那胭不知是用怎樣著意遮掩的僵硬表情,對李淵說出了那些話來,那些拒絕、推辭甚至刻意清高的話,她面無表情,可字字卻如刮骨鋼刀,戳刺在凍結的心裏,如雪紛飛、如冰破碎,甚至呼上口氣都能聞到血腥的味道……

李淵本就是打壓李世民居多,再見阿利那胭如此堅決,雖然可惜,但,也只好如此,在阿利那胭臉上,他亦能看出濃重的留戀不舍,可一句一句的堅決,也著令人不忍再勸……

阿利那胭沒有再回天策府,還有什麽意義呢?該做的努力,該付出的情意,她自認已傾盡所有、毫無保留,可他,仍舊是幾年前的他,沒有任何改變……

阿利那胭舉首,望望灰蒙漆寂的天空,澀然一笑……

星,淡得壓抑,月,亦沒了流灑瀉地的銀,黑沉的霧氣,濃攏著潮悶濕熱的空氣,包裹著長安城下銷然靜謐的夜幕,倦塵落寞、心感神傷……

阿利那胭身著流紅煥彩的曳地唐服,李世民曾誇贊過這身灼冶耀目的紅,他說,若配一朵更大的牡丹,便更華貴了,一字一句,她都還記得,但,牡丹已換作更大,更加瑩爍流迷,可賞它之人,卻已不知身在哪裏……

阿利那胭枕躺著緋紅翩長的衣袖,帶著淡淡木香的名貴雕桌上,歪倒著幾只或空蕩、或酒氣濃密的精制瓶子,屋中漫繞的如雲淡花香般縷縷蒸然的輕煙,已掩不住心中越發深不見底的痛苦……

酒的氣息,占據了全部……

忘掉他吧,阿利那胭,他注定不屬於你,盡管,他已擁有了那麽多如花似玉的美妃,可他……卻仍不願娶你……

阿利那胭狂飲著手中濃酒,酒的灼烈,深刻著心上流血的痛楚,逐漸迷蒙了最後抵抗的意識、最後的一絲堅持!心,是這樣疼,可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想要見他一面,哪怕只是最後一眼,也好啊……

阿利那胭微微苦笑,也許,李世民根本就不想見她,不然,為何不親自來和她說明,要讓無憂來呢?這許多年、這許多愛,都不過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

見他?哼!

阿利那胭諷刺地牽起唇角,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苦笑,沒有那個勇氣……

“公主……”

一個男人渾重低壓的聲音,突落在阿利那胭耳裏,不知何時,已有一人推門而入,阿利那胭略擡起眼來,扇落下零散流離的光,隨著燭影的曳律,搖搖晃晃,雲霧幽蒙,終定在那人臉上,卻是一驚……

“你……怎麽……是你?”

阿利那胭猛站起身來,身體卻是無力,忙撐住雕花桌子,輕按住蹦跳的太陽穴,呼叫道:“來人……快……來人……”

阿利那胭緊咬住嬌唇,努力清醒著漸去的意識,但,身體卻已是不支,倏向前倒去……

怎麽……怎麽會是他?阿利那胭近乎崩潰地想著……

他……他怎麽可能進得來?又怎麽可能進到自己屋裏?門口的守衛呢?突厥的侍衛呢?為什麽?為什麽他臉上的表情……竟會如此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