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4頁)

“很好,”皓天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你說了這麽一大篇,解釋你沒有懷恨,沒有負氣,你走,是為了要我們幸福。現在,我簡單地告訴你,你走了之後,依雲日日以淚洗面,想你,我天天奔波在台北街頭,找你。我們誰也沒有得到快樂和幸福,除非你回來,我們誰也不會快樂和幸福,你懂了嗎?”

“那是暫時的,我走了,你們會暫時一痛,像開刀割除一個腫瘤一般,時間慢慢會治愈這傷口。我留下,卻會演變成為癌症,症狀越來越重,終至不治。所以,與其害癌症,不如割除腫瘤!”

“什麽癌症?什麽腫瘤?”皓天急了,他大聲說,“我已經找到了你,不管你怎麽說,我一定要你回去!我寧可害癌症死去!我也要你回家!”

她搖頭,緩慢地、卻堅決地搖著頭。

“不,皓天,你說不動我,我不會再回去了。”

他死盯著她,呼吸沉重。

“你說真的?”

“真的。”她直視著他,低語著,“決不回去!”

他一把握緊了她的兩只手腕,開始強烈地搖撼她,一面搖,一面發狂般地大聲叫:

“你一定要跟我走!你非跟我回去不可!我捉了你,也要把你捉回去!”他跳起來,眼睛裏布滿了紅絲,神情浄狩而可怖,他死命地扯她,“你馬上跟我走!你馬上跟我回去!我不和你講理,我也不聽你那一套謬論!走!你走不走?”

她掙紮著,往床裏面躲,他死命拉扯她,他們開始像一對角力的野獸,拼命地掙紮抗拒。最後,兩人都有點糊塗了,不知到底為了什麽而爭鬥。眼淚從她面頰上滴滴落落,她喘息著,啜泣著,顫抖著。他抓住她胸前的衣服,用力一扯,衣服破了,那撕裂聲清脆地響起,她慌忙用手遮住胸前,睜著一對大大的、帶淚的眸子,畏懼地、卻堅決地,凝視著皓天。於是,皓天呆了,他停了手,也喘息著,瞪視著碧菡。

好久好久,皓天只是瞪視著她,像中了魔,像入了定。然後,他忽然撲了過來,碧菡驚顫,卻已無處可躲,無處可退。但是,皓天並沒有來抓她扯她,卻把她緊壓在床上,用他灼熱的唇,一下子堵住了她的。

她四肢無力,她癱軟如棉,被動地躺在那兒,她的心飄飄蕩蕩,她的意識混混沌沌,她的思想迷迷茫茫,她一任他解開衣扣,一任他褪下衣衫,他的唇緊緊地吮著她,她逐漸感到那股強大的熱力,從她身體的深處遊升上來,不再給她掙紮的余地,不再給她思想的能力,她的手圈住了他——那個她生命裏唯一僅有的男人!

風平浪靜,良夜已深。她的頭枕著他的手臂,他平躺著,看著天花板,他的酒意已消,火氣已除,他顯得平靜而溫柔。

“在這一刻,你敢說你不愛我嗎?”他問。

“我從沒說過我不愛你。”她說。

“那麽,我們不再爭吵了是不是?”他更加更加溫柔地。

“我從沒有要和你爭吵。”

“那麽,”他更加溫柔,溫柔得讓人心酸,讓人心痛,“你要跟我回去,對不對?”

她不說話了。他回過頭來,靜靜地凝視她,用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面頰、下巴,和她那小小的鼻頭。

“是不是?”他再問,聲音柔得像水,“你愛我,你不願離開我,所以,你要跟我回去,是不是?”

他的聲音裏有一股強大的、催眠的力量。她的思想在掙紮,感情在掙紮,終於,她閉了閉眼睛,低低地說:“我愛你,我不願傷害你,所以,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能跟你回去。”

他忍耐地望著她。

“你不再是我的妻子嗎?”

她垂下睫毛。

“我一直不是的。”她清晰地說。

他的手指捏緊了她的下巴。

“你在指責我嗎?”

“我沒有,是我自願獻身給你的,我並不想要那名義,我只告訴你事實。”

他的眼睛重新冒起火來。

“請你不要惹我生氣。”他說。

“我希望你不生氣。”

“那麽,”他陰鷙中帶著溫存,擔憂中帶著祈求,“你要跟我回去!”

“我不!”

他凝視著她。

“好吧。”他說,“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麽問題?”他振作了一下,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溫和而冷靜。“你看,我真糊塗,我一直強迫你回去,而沒有代你設身處地想一想。你那天離家出走的時候,什麽都沒帶,連件大衣都沒穿,你無家可歸,無錢可用,走投無路。當然,你只能想出這個辦法,走進歌台舞榭,謀求一個起碼的溫飽。何況,你還有一個需要你接濟的家庭。所以,我了解,碧菡,你欠了舞廳多少錢,你簽了多久的合同,你告訴我,我來幫你料理清楚。”

她把頭轉開去,淚珠在睫毛上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