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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不要試嘛,你偏要試,你瞧這是何苦!”

“哎唷,難過死了!哎唷,哎唷!”何飛飛最不能忍疼,齜牙咧嘴地叫個不停,懷冰捧了一瓶酒精來,谷風又忙著去找藥棉,想用酒精擦拭。大家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出著主意,又都忍不住要笑,就在這亂成一團的時候,門開了,祖望帶著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

“嗨!我給你們帶來了一個新朋友,他是……”祖望一進門就嚷著,接著,他的話就咽住了,詫異地瞪著眼睛說:“怎麽,出了命案了嗎?”

“何飛飛淘氣,”谷風說,“腳又抽筋了!”

“用酒精拭了沒有?”祖望問。

“這不就在拭嗎?”小魏說。

“用力拉一拉說不定就好了!”小俞說。

“我來抱住她的身子,小俞來拉她的腿。”小何說,存心想討便宜。

“你敢!”何飛飛大叫,惡狠狠地瞪著小何。“你們三劍客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說著,她咧咧嘴,大概賭輸了就夠不服氣了,腿抽筋又相當難受,再加上被大家嘲笑,她竟然要哭了。水孩兒慌忙攬住她,一叠連聲地說:

“別哭呀,可別哭呀,哭了就不好意思了!”

“瞧!”彤雲對三劍客躲了跺腳,“就是你們鬧的!”

“開玩笑也要有個分寸,”紫雲接了口,紫雲和彤雲這對姐妹感情出名地好,無論幹什麽都站在一條陣線上。“人家已經抽筋了你們還要開玩笑!”

“好,好,”小何說,“算我說錯了,怎麽樣?”他看出事態鬧嚴重了,有些緊張,“其實都是小俞不好!”

何飛飛的嘴咧得更厲害了,想哭又不好意思哭,勉勉強強地忍著,大家一面安慰她,一面罵小俞,小俞被罵急了,嚷著說:

“好了,何飛飛,就算我輸了,我在地上滾怎麽樣?”

“要一直滾到大街上。”何飛飛噘著嘴說,小俞這句話對她的安撫作用顯然很大。

“這……個……”小俞面有難色,紫雲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他痛得大叫了一聲,連忙說:“好,好,好,就滾到大街上。”

“好啊!大家作證,你可不許賴!”何飛飛歡呼著,從地上一躍而起,笑嘻嘻地說。她的什麽抽筋啦,眼淚啦,都不知去向了。小俞瞪著眼睛喊:“什麽?你的抽筋是假的呀!”

我們大家面面相覷,想不到都被何飛飛唬住了,接著,我們就爆發般地大笑了起來,指著何飛飛又笑又罵。而何飛飛呢,她正一臉正經,毫不客氣地揪著小俞的衣服,一叠連聲地說:“滾!滾!滾!你滾!馬上滾!”

“這不行!”小俞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這簡直賴皮!”

“你才賴皮呢!”何飛飛喊,“大家都聽到你說要滾的,不管!你今天非滾不可!”

“小俞,你就滾吧!”紉蘭說,“看樣子,你不滾是無法交賬了。”

於是,小俞在大家的起哄之下,真的滾了,他用手抱著頭,從客廳中一路滾到客廳門口,大家笑得彎腰駝背,氣喘不已,何飛飛倒在沙發上喊:

“哎唷!真骨稽!真骨稽得要死掉了。”

小俞從地上跳起來,對何飛飛彎彎腰說:

“小姐,希望有一天你真的抽筋抽死掉才好呢!”

“謝謝你的祝福。”何飛飛也彎彎腰說。

大家又笑了起來。我看看何飛飛,不知道怎麽,對於她和小俞的玩笑感到有點不舒服。回過頭去,我的眼光無意地接觸到一個人,一個陌生的人,他站在那兒,高高的個子,略嫌瘦削的臉龐,有對很深沉的眼睛。他正在微笑,望著這亂成一團的人群微笑,他的笑容裏有種感動的、熱情的和欣羨的味道。於是,我說:

“祖望,我們忽略了你帶來的客人了。”

大家都止住了笑鬧,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望著那個陌生人,室內有一瞬間的寂靜,那個陌生人仿佛成為了一個要人一般,變成大家注意的目標。但是,他站在那兒,有種從容不迫的安詳,有份控制全局的力量,他還帶著他那個微笑,對大家輕輕地點了點頭,說:

“我的名字叫柯夢南,是‘南柯一夢’其中的三個字。”

“南柯一夢?”何飛飛歪了歪頭,望著他說,“你一定有個很詩意的,很有學問的爸爸。”

“正相反,”他笑著,笑得很含蓄,“我的父親是個醫生。”

“他一定把人生‘透視’過了,也‘解剖’過了,才會給你取這樣的名字。”我沖口而出地說。

“是嗎?”他凝視了我一下,有股深思的神情,“不過,我並不認為如此,他是個好醫生,透視和解剖的都是人體,不是人生。”他又微笑了,不知怎麽,我覺得他的笑容裏有一絲悲哀的味道。

“天啦,藍采,”何飛飛打斷了我,“你們總不至於要討論人生吧,那可太殺風景了。我們來玩吧,”她站起來,伸手給柯夢南,“歡迎你加入,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