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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不停地哭,然後,我擡起淚痕遍布的臉來,望著淩風,透過淚霧,他的眼睛那樣柔和,他的臉那樣懇切。用一條大手帕,他擦去我的眼淚,輕輕地說:

“我知道,好詠薇。這一天真夠你受了,先是我的事情讓你傷心,然後又是你媽媽爸爸的離婚,這一天真夠你受了。”他吻吻我的面頰,低柔地說下去,“我也不好,不向你好好解釋,就跟你發脾氣,我真不好,你能原諒我麽?”

我又哭了起來,伏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悲悲切切。他擁緊了我,反反復復地說:

“都是我不好,你有傷心的事情,我不能安慰你,還讓你生氣。都是我不好,喏,擤擤鼻涕,別再傷心了。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我要好好地保護你,讓你什麽傷害都不受。”

在這樣親切的安慰下,在這樣溫存的軟語裏,還有那溫暖結實的懷抱中,我逐漸地平靜了下來。用他的大手帕擤了鼻涕,我們並坐在落日的紅暈裏。他的手臂環抱住我的肩,晚霞在他的眼底靜靜地燃燒。

“舒服了一點嗎?詠薇?”他低問。

我點點頭。

“看,被太陽曬得鼻尖都紅了,”他憐惜地摸著我的面頰。“一個下午,我跟著你走了兩千五百裏路。”

我有些想笑,可是笑不出來。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深深地注視我的眼睛。

“我知道你已經不再關心早上的事,”他說,“可是我必須向你解釋清楚,詠薇,我沒有和綠綠做什麽。”

“別說了,”我阻止他,“我知道了。”

“昨晚你在和淩雲談天,我不想打擾你,就到外面去散步賞月,才走到竹林外面,就碰到余亞南和綠綠,余亞南正想說服綠綠做他的模特兒,他想在夜色裏的夢湖湖邊,生一堆野火,畫一張綠綠站在火邊的裸像……”

“裸像?!”我問。

“是的,對藝術家來說,人體素描是必修的課程,你知道。綠綠不肯。余亞南的構思引起我的興趣,你想,湖邊煙霧迷濛,森林莽莽,一堆野火,和一個原始的裸女,會是怎樣一幅畫面?於是,我加入了余亞南說服了綠綠,我們一起到湖邊,我管燒火,余亞南管畫,整整累了一夜……”

“畫好了麽?”我問。

淩風聳了聳肩。

“沒有。余亞南說他的靈感睡著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淩風高興地說:

“好不容易,總算笑了。”

我們手拉著手,踏著落日的余暉,向歸途走去。我想著媽媽爸爸,他們多麽輕易地遺棄了他們的感情世界,而我,我將永遠珍重這份感情。

“想什麽?”淩風轉頭問我。

“我不要離開你。”我傻傻地說。

“哦,詠薇,”他站住,望著我,“沒有人會要你離開我。”

攬住我,他溫柔地吻我。晚霞和落日在我們背後的天幕上燒灼,無數橙紅、絳紫、靛藍……的各色光線,組成一張大網,把我們輕輕柔柔地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