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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不扶……窗子在你右前方!”

爾康體會到紫薇在絕望中的憤怒,不敢去扶,淒然停手,痛楚地看著她。

紫薇下了床,往窗子的方向,摸索著前進。

爾康急忙跳過去,把攔住通路的桌子拖開。紫薇直覺左手邊有桌子,伸手去扶桌子,豈料爾康已把桌子拉開,她扶了一個空,就踉蹌一跌。

爾康急撲上前,扶住她,心碎地喊:

“紫薇,求求你,讓我帶你過去,你不要跟自己生氣,不要跟我生氣,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

紫薇拼命推開他,掙脫他:

“讓開!不要扶我,這個房間那麽小,從床前到窗子,頂多十步路,難道我連十步路都走不動嗎?你讓開!讓開!”

爾康只得松手,亦步亦趨地緊跟著她。

紫薇往前走了幾步,走歪了,險些碰到臉盆架。爾康又急忙跳過去,把臉盆架拉開。他就指示著方向,著急而心痛地提示著:

“往左邊!再左邊!往右……往右……向前……向前……”

紫薇一路摸摸索索,因為腿上也有傷,走得一跛一跛。爾康比她更忙,一路提示著,一路搬掉障礙物。桌子、茶幾、鏡架、椅子……一件件搬開,終於緊張地喊:

“到了!到了,你前面就是窗子,擡頭看……看到曙光了嗎?”

紫薇好不容易到了窗前,就伸手去扶窗台,誰知,窗台上還有燒得短短的燭火和兀自亮著的油燈,紫薇正好一手按在燭火上,一手碰翻了油燈,這一燙,燙得縮回了手,灼痛了心,大叫:

“哎喲!哎喲……”

爾康一個箭步上前,捧住了她的手,看著吹著,心痛得快死掉了。

“紫薇!”他含淚喊,“我知道你的無助,我知道你的憤怒,我知道你的害怕,我也知道你的絕望!你心裏的每個思想,我都清清楚楚!你有的感覺,我通通都有!所以,讓我幫助你!除了我,你還能倚靠誰呢?我是你的爾康啊!你永遠的爾康啊!你不能拒絕我!”

紫薇痛楚地靠進他的懷裏,悲苦已極地說:

“我看不到窗子,看不到天亮!什麽都是黑的!怎麽可能呢?以後,我的生活裏,就沒有天亮了嗎?我會永遠瞎了嗎?”

“不會不會!一定不會!我去叫小二,馬上把大夫請來!”爾康把她抱了起來,“你回到床上去躺著,等大夫來看!好不好?如果你希望自己好起來,先要讓自己鎮定,是不是?假若你一直這樣激動,這樣不肯休息,你怎麽會好呢?”

紫薇不再說話,淒苦、無助地依偎著他,一任他把她抱上了床。

大夫很快就來了,仔細地診視了紫薇。脈搏、瞳孔、腦傷……全部檢查過後,大夫沉重地站起身來,看看爾康,說:

“我們出去說話!”

紫薇擡著頭,立刻喊:

“不要出去說!在我面前說!眼睛是我自己的,我要知道真相!我瞎了,是不是?告訴我!不要瞞著我!”

大夫看爾康,爾康點了點頭,大夫就實話實說了:

“我想,你們最好去什麽大城市,找幾個專門治眼睛的大夫來診治!我不是專家,看不出毛病在哪裏,也不知道怎麽治。姑娘的失明,說不定還是和腦子裏的血塊有關系!眼睛本身,沒有問題。或者,等到血塊消了,眼睛就看得到了!也可能,是情緒影響了眼睛,不知道姑娘最近有沒有受到什麽大的刺激?”

“如果是情緒影響,又怎樣呢?是不是情緒恢復了,眼睛也會跟著恢復?”爾康急急地問。受刺激?天知道!自從進宮,刺激好像就沒有斷過!

“我不知道!可能吧!”大夫沒把握地說。

“什麽叫做‘可能吧’?是不是也可能,我永遠瞎了,永遠看不見了?是不是?大夫!請你老實告訴我!”紫薇尖聲問。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專家,你們還是另請髙明吧!”

大夫就拎著醫藥包,狼狽地逃往門口。爾康撲過去,激動地抓住大夫的衣服。

“大夫!你給她治!有什麽藥,你給她吃呀!你不要放棄呀!”

“我真的無能為力了!對不起!對不起……”

紫薇聽著,知道這就是宣判了。她一陣暈眩,砰的一聲,從床沿上跌落在地。爾康趕緊放掉大夫,過來扶住她。大夫立刻逃也似的溜出門去了。

“紫薇!你怎樣?”

紫薇坐在地上,拼命搖頭:

“不……不……不……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說著,就掙脫爾康,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著。

爾康抓住了她,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要去哪裏?我帶你去!”

“墻在哪裏?墻在哪裏?”紫薇四面張望,問著。

爾康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心痛如絞:

“墻?你要墻?你要到墻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