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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永定門外的郊道上,秋風颯颯,沙塵滾滾。
一排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腳鐐手銬,戴著木枷,正艱苦地、顛躓地前進。金瑣也雜在這一排人犯之中,跟著囚犯們狼狽地走著。
官兵們拿著鞭子,不斷地抽在眾囚犯身上,窮兇極惡地吆喝著:
“走快一點!這樣慢吞吞,走到明年也走不到蒙古!”
囚犯隨著鞭子的聲音,不斷慘叫哀號。
金瑣一步一個顛躓,滿頭的風沙和汗水,哀懇地說:
“官兵大爺!能不能給我一口水喝?”
金瑣一說,就有好多囚犯向官兵哀求著:
“水!”……水……水!請給一口水……”
“水?又要喝水?這些水,還要支持到下一站呢!夠不夠我們喝,都不知道,哪兒還有你們的份?都是你!啰唆什麽?”官兵說著,就一鞭子抽在金瑣背上。
“哎喲!痛啊……”金瑣哀聲喊著。
“痛?痛就走快一點!”官兵又是一鞭。
金瑣忍痛前進。看著天空,心裏一片淒苦,心想,不知道紫薇和小燕子是不是已經砍頭了?午時早就過了,說不定她們兩個已經升天了,說不定她們正在天上看著她。她對著層雲深處,極目四望,卻什麽都看不到。
走在金瑣前面的一個老者,忽然支持不住,倒下了,嘴裏呻吟著:
“水……給我一口水……”
“老伯,你怎樣?”金瑣急忙去扶,擡頭看官兵,“請你們做做好事,給他一口水喝,他快暈倒了!”
“暈倒?抽幾鞭子,就不會暈倒了!”
官兵的鞭子,就狠狠地對老者抽了過去。
“哎喲……哎喲……哎喲……”老者痛得打滾。
“你們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金瑣忍不住喊,“難道你們家裏沒有老人,沒有父母嗎?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大家不是都是人嗎……”
“哈!還輪到你這個犯人來教訓我?”官兵就一鞭子抽向金瑣。
金瑣想躲,沒躲掉,腳下一絆,就整個人摔倒了下去。
“這個丫頭故意的!起來!起來……”
官兵手中的鞭子,就雨點般落在金瑣身上。
“不要這樣啊……求求你們,不要打啊……”
金瑣痛得滿地打滾,脖子上的金鏈子,就滑了出來。一個官兵眼尖,喊道:
“這丫頭脖子上,還戴著金鏈子呢!”說著,伸手就去扯那條鏈子。
金瑣大驚’急忙抓住鏈子,哀聲大叫:
“不要搶我的鏈子!這是我家小姐給我的紀念品……這是她戴過的東西,我不能失去它……”
“什麽紀念品?現在,它是我們的紀念品了!”官兵一把扯走了鏈子。
“還給我!求求你還給我……”金瑣大急,喊著,“那條鏈子不值錢,是我家小姐給我的呀……還給我……”她爬到官兵面前,還想搶回項鏈。
“身上藏著金鏈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值錢的首飾?”官兵對著金瑣一腳踢去,嚷著,“趕快把身上值錢的首飾都交出來!快!”
“你們饒了我吧!哪兒還有值錢的東西?”金瑣哭了。
“不交出來是不是?那……我們可就要扒了你的衣服來檢査了!”
金瑣大驚,勉勉強強地爬了起來。
“不要……不要……”
眾官兵貪婪地看著她,個個如同兇神惡煞。金瑣恐懼地後退,腳鐐手銬一路叮鈴哐啷響著。官兵吼著:
“來!我們扒了她的衣服看看,她身上到底藏著多少好東西?”
眾官兵就飛撲而下。
金瑣拔腿就跑,慘叫著: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憐她身上又是木枷,又是腳鐐手銬,哪兒跑得動,才跑了兩步,就又跌倒在地。她就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囚犯們害怕地看著,誰也不敢動。
官兵們撲了過來,就動手開始剝她的衣服。金瑣拼命扯住自己的衣襟,死命地掙紮,哀求著:
“各位大爺,饒了我……我真的沒有值錢的東西……不要這樣,你們殺了我吧……”
“殺你?我們活得不耐煩嗎?你是欽犯,我們還丟不起呢……”嘩的一聲,她的衣袖,被整個扯掉了。
正在十萬火急,有輛馬車突然疾駛而來。其實,這輛馬車跟蹤這個隊伍已經很久了,一路上都有行人,不能下手,這時,已到荒郊野外,馬車就沖了出來。駕駛座上,正是爾康、柳青和柳紅。
“不好!他們正在欺負金瑣!停車!”柳紅大喊。
爾康和柳青一拉馬韁,馬車停下。
官兵們聽到聲音,擡頭張望。
柳青、柳紅、爾康三人,像是三只大鳥一樣,飛撲而至。爾康大吼:
“身為官兵,這樣無恥下流!犯人也是人,你們簡直是一群野獸!”
爾康聲到人到,一腳踢飛了撲在金瑣身上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