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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康和永琪,簡直成了“難兄難弟”,兩人再也沒有料到,自從太後回宮,情況會弄得這麽惡劣。他們自己著急還不說,還要顧全紫薇和小燕子的自尊,許多事只能藏在心裏,還不敢讓她們兩個知道。小燕子是個沖動的個性,受不得半點氣。紫薇又是個敏感的人,非常容易傷心。所以,兩人就彼此警告,要想辦法扭轉局面,更要防備兩個姑娘知道真相。兩人真是負擔沉重,愁腸百結。

永琪決定還是先給小燕子上課,從改變她的說話開始。三個月!天知道三個月能做什麽?爾康無計可施,只能祈禱真情能動天地。這天,兩人來到漱芳齋,永琪把一本《成語大全》往小燕子面前一放,故作輕松地喊:

“來來來!小燕子,好久沒有念成語了,我們來復習一下!”小燕子像彈簧一樣地跳了起來,嚷:

“幹嗎?幹嗎?我才不要念那個東西!煩死了!學了那個,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到院子裏練劍去,師父教我的劍法,我還沒有學會!”

小燕子說著,拿起長劍,往院子就跑。永琪一把拉住了她,賠笑地說:

“不學成語,念唐詩也成!上次那首‘春眠不覺曉’總背出來了吧!”

“那有什麽難?”小燕子揚著眉毛說,“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爾康、紫薇、永琪全部鼓掌,給小燕子打氣。

小燕子得意起來,開始誇口了:

“背這個其實是很簡單的!像唱歌一樣!”

“那麽,”永琪說,“上次教你的那首‘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背出來了沒有?”

小燕子一呆: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啊?”

“是呀是呀!就是陳子昂那首詩!”

“陳子昂……陳子昂……”小燕子嘰咕著說,“陳子昂這個人很奇怪耶!”

“怎麽奇怪?”永琪怔了怔。

“前面看不到人,後面也看不到人,這個地方一定很荒涼,不好玩,他趕快走掉就好了,作什麽詩?”

“別發謬論了!再記一遍!”永琪就念,“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小燕子眼睛一亮,想起來了,就恍然大悟地喊著:

“啊!就是那個‘愛哭鬼’啊!我想起來了!‘涕下’就是眼淚鼻涕通通流下來!‘來者’指的是未來的人!這個陳子昂是個神經病,腦筋一定有問題!前面看不到‘古人’,後面看不到‘來者’,他就哭得稀裏嘩啦,簡直莫名其妙!這些作詩的人,都是閑得無聊,才寫這些不通的話!我就不懂,誰看得到‘古人’?誰看得到‘來者’?如果看不到就要哭哭啼啼,那麽,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要大哭特哭了嗎?”

大家聽了小燕子的大論,不禁面面相覷。爾康笑了,說:

“我不得不承認,小燕子的話,還有幾分道理!”

“再說,”小燕子越說越有勁,“那首‘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也有問題!”

“怎麽也有問題?”紫薇問。

“早上不知道天亮,到處‘聽到’鳥叫,晚上‘聽到’下雨,‘不知道’花瓣落了多少!你們想想,這個人是不是‘瞎子’?他全用聽的,不用看的!而且,還有點呆,有點麻木!天亮都不知道!白癡!”

大家又傻住了。小燕子就往門外跑,預備出去練劍了。

永琪趕緊把小燕子一攔,委婉地說:

“不管你有多少理由,這個唐詩是人人都會的東西,你還是要念!”笑著,求著,“就算為我念,好不好?”

“你陪我練劍好不好?”小燕子看著永琪。

“你背一首唐詩,我就陪你練劍!”

小燕子不高興起來:

“不管是‘糖詩’還是‘鹽詩’,我都沒有興趣!那個苦差事,我不要做!”

永琪忍耐地、壓抑地說:

“有些事,不是我們‘有興趣’還是‘沒興趣’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要做的問題!你把它當一種責任吧!”

小燕子瞪著永琪,忽然生氣了,跺著腳喊:

“什麽‘責任’?我為什麽會有這個‘責任’?你是怎麽回事,一直纏著我背詩念成語?你是不是嫌我學問不好,配不上你?我跟你說,我就是背了一大堆成語唐詩,我還是小燕子,變不成鳳凰的!我不喜歡背那些唐詩,念那些成語!如果你一天到晚逼我念那些東西,我會討厭你的!”

永琪本來情緒就很壞,在那兒拼命按捺。這時,他就再也沉不住氣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根本沒有為我的處境想!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裏!你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麽玩,怎麽瘋,好像我的義務就是陪你玩,陪你瘋!我這樣低聲下氣,求你稍稍為我改變一些,免得夜長夢多,你就是不跟我合作!只要你心裏有我,在乎我,稍微設身處地代我想一想,你就該明白,我是阿哥,我有我的包袱,我的身份和背景!你要走進我的生命、我的家庭,也該為我付出一些吧!如果你心裏只有自己,你的愛,未免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