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査無此址!亦無此人!”

他愣了好半天,找出葉馨留的地址來,確實一字不錯,怎麽會沒有這地址呢?難道自己聽錯了,記錯了?不可能呀,這是怎麽回事呢?他找到了一張馬尼拉的地圖,確實找不到那街名,他想,她一定住在什麽貧民區裏,可是,總應該有街名才對呀!

就這樣,他發現他失去了葉馨的線索。他也等待了好一陣子,希望能收到一封葉馨的信。但是,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都過去了,葉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給他,他那短短的“新加坡假期”,以及他那不成型的“羅曼史”,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無疾而終了。

在許多個寧靜的夜晚,在許多個閑暇的清晨,他還是會常常想起葉馨來。不只想起葉馨,他也常想起香港那一夜。他覺得有幾百種的疑惑,幾百種的不解:葉馨留了一個假地址給他,渡輪上的女孩子離奇地失蹤了,這之間的關聯是兩個極相像的女人,都莫名其妙地和他相遇,又都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天知道,他的東南亞之旅何等傳奇,這真是個謎樣的世界。

總之,他無法再追尋香港渡輪上的女孩子,他也無法再追尋葉馨。而在接下來的生活裏,他非常非常的忙碌,白天要跑新聞,晚上要去報社,平時還要抽時間寫稿,他再也沒時間來研究葉馨或渡輪上的女孩,隨著時光的流逝,他把她們都漸漸地忘懷了。

慕楓又開始熱衷地幫他介紹起女朋友來,隔幾天就帶回家一個新同學,這使俞慕槐失笑,而又拿她無可奈何。一天,慕楓居然對他說:“哥哥,你喜歡歌星,我也有個同學很會唱歌的,你要不要見見?只是怕你追不上她!她太活躍了,追她的男同學起碼有一打,說有個人還為她自殺過,我看你大概沒勇氣惹這種女孩子吧!”

這小妞兒居然用起激將法來了!俞慕槐立即笑著說:

“對,對,對,我沒勇氣,你千萬別把那個風頭人物帶到家裏來,我聽著就頭疼了!”

“哼!”慕楓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總有一天你會求著我來幫忙的,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俞慕槐笑著走開了,他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工作要做呢!鉆進他自己的房間,他開始趕寫一篇訪問稿來。在俞家,俞慕槐的父親俞步高一直在銀行界做事,現在是xx銀行的總經理,生活雖然忙些,入息卻相當不錯,因此,他們這幢坐落在敦化南路的花園洋房也還寬敞舒適。在這公寓林立的街頭,他們依然擁有一個大大的花園,就相當不容易了。俞慕槐的房間靠著花園,有排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以把花園中的景色一覽無遺。他喜歡光線充足的房間,這使他工作起來“有朝氣”“有活力”,他的一張大書桌就放在窗子前面。俞太太常說頂光工作對眼睛不好,而乘他出門的時候,把桌子挪個位子,但他一回家就把它搬回去,還對母親沒好氣地說:

“媽,拜托拜托,以後別動我的東西好吧?”

俞太太也就無可奈何了。誰教她生了這麽個固執脾氣的兒子呢!談到固執,俞慕槐的固執還真讓他父母傷透了腦筋,遠在俞慕槐讀高中的時候,有次為了用一筆錢和俞步高起了爭執,俞步高一時火起,叫著說:

“生個兒子像生了個討債鬼!”

誰知,俞慕槐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了,桌上留張條子說:

“討債鬼去也!”

害得俞家天翻地覆,出動了不知多少親友去找尋,俞太太是早也哭晚也哭,把俞步高埋怨了幾千萬次,最後,總算把他找回來了。但是,從此,這個牛脾氣的孩子就再也不用家裏的錢,他自己寫稿,賺稿費,給人做家庭教師,賺薪水,寒暑假就出去工作,賺自己的零用錢。讀大學後,他更不用家裏的錢了,連學費都是他自己去賺來的,每天辛苦得什麽似的。俞步高滿心不忍,也曾對他說:

“慕槐,哪有兒子跟老子慪氣慪上這麽多年的?家裏又不是沒錢,你幹嗎苦成這樣?”

俞慕槐反而笑了。他笑著對俞步高說:

“爸,小時候不懂事,任性而為是真的,現在大了,哪裏還記得以前那些事呢?我不用家裏錢,是覺得自己不是孩子了,應該學著獨立,才是個男子漢呀!”

俞步高還能說什麽呢?他只覺得滿心喜愛和欣賞這孩子,至於他那份牛脾氣,俞步高也同樣欣賞。“遺傳麽,”他對俞太太說,“我年輕的時候比他還牛呢!”俞慕槐進入社會以後,有了薪水,當然更不會要家裏的錢了。可是,新聞界本就是個比較復雜的圈子,見的人多,交際也跟著廣闊起來,他在報社的待遇雖然好,卻比以前更缺錢用了。迫不得已,他就常常給報社寫些新聞以外的稿子,從專訪到特寫,以至於副刊上的文藝稿,他都寫,難得他也還有興趣,這樣每月可以多收入不少,而他也更忙了。俞太太看得好心疼,常常悄悄地塞一筆錢在俞慕槐的口袋裏,好在俞慕槐雖然個性強,但也像一般男孩子那樣,有股滿不在乎的馬虎勁兒。他發現口袋裏的錢多出來了,總認為是自己用剩的,從不去研究來源。如果錢塞得太多了,他還會沾沾自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