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裏花落(第3/8頁)

一瞬間,我的眼前浮現出沙沙的笑臉,我想我知道了:“有什麽要讓我轉告沙沙的嗎?”我盡量平靜,刻意加重“轉告”二字。

電話那端仍舊半晌無言,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過來:“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等你考上G大才有資格來找我算那本書的賬。”

喀嗒一聲,居然直接掛斷電話。

我瞪著話筒,聽著裏頭傳來的“嘟嘟嘟”的掛斷音,心頭怒火中燒。神經病啊!當初搶我書的也是你,現在莫名其妙給我打電話又莫名其妙地掛斷,不就考一個G大嘛,橫什麽呀?!還好我志願沒填,就這麽定了——G大!我大筆一揮,力透紙背。

泄憤般直接把筆扔進廢紙簍。

自此,我一直拼命在作最後的沖刺。

沙沙自保不暇,要不應該很容易發現我時不時的咬牙切齒。

高考終於結束了,我的心裏也空了一塊,我的高中生活,就此遠去,無法回頭。

自覺考得還行,考完不久,我和沙沙,還有其他幾個玩得來的女生結伴去張家界玩了一趟,存心不帶任何通訊工具,放松一下心情。

十天後,我們回來了。

我心情愉快地回到家,在家門口,劈頭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唐獅子。

靠在墻角,他陰沉沉地盯著我,“玩瘋了吧你,還知道回來。”

我心情好,大人不計小人過,寬宏大量地揮揮手,有幾分意外地問:“咦,你怎會在這?”

他頎長的身體懶懶地靠在墻上,仰頭望天,好看的臉上,神情有些落寞,仿佛沒聽到我說話。

我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他現在的模樣,很像一頭下午三四點鐘動物園裏沒有喂食的獅子。

一臉的郁悶。

我有些怯怯地問:“唐、唐少麟,你沒事吧?”

他抓了抓頭發,長長出了一口氣:“你還不知道嗎,分數下來了。”

啊?頭頂有烏鴉齊齊飛過,我惴惴不安地盯著他,他一臉憂戚。

我落榜了——這是我唯一的想法。完了完了,我愧對江東父老了。

突然,一張放大的毫無表情的臉顯現在我眼前,緊接著,他大叫一聲:“恭喜你,你考上了!”

我呆住。

他若有所思地還似乎有些不相信地上下打量著我:“嘖嘖嘖,沒想到,你居然也能考得上,還跟我一個學校。”

我姑且把這句話當成另類的祝賀吧。心情好,沒辦法。

突然,我想到了什麽,還是很緊張地問:“沙沙呢?”

“就知道關心你的好朋友。”他白了我一眼,“她也考上了。”

我大舒一口氣,擡頭笑逐顏開:“唐少麟,”這是我第一次誠摯地叫他,“謝謝你給我補課,謝謝你的葵花寶典。”我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他眼裏帶著一絲笑意,盯著我,鼻子裏卻哼了一聲:“就這麽一句話?”

“那你想要什麽感謝咧?”嗯,一頓兩頓飯什麽的都OK啦。

跟了我快十年的那個大大的小豬儲蓄罐,也該是時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他只是笑了笑,伸出手,輕觸我逐漸長長的頭發,“等我想好再告訴你,先欠著這筆賬。”騎上機車,轉瞬間無影無蹤。

嘿嘿嘿,還有人欠我的賬呢。頓時心情更加好。

我們的高考成績下來後,沙沙的老爸老媽果然如她所願地為她開了個隆重的畢業謝宴。

為了世侄女的快樂,夏言的父母慷慨捐出家裏的超大客廳。

我直覺不太想去,不知道為什麽。

沙沙的聲音響徹雲霄:“什麽?林汐,你給我再說一遍?”大有一種“你有種就再說一次試試”的意味。我下意識地把話筒拿遠點:“呃,我那天也許有事情。”

獅子吼再次出現:“不管什麽事,給我統統推掉。”

我試圖堅持:“沙沙,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有事……”

電話那頭帶上了哭腔:“我還以為我是你十多年來最要好的朋友呢,誰知道你一點都沒把我放在眼睛裏,算了……”很淒慘很淒慘的苦兒流浪記活生生地在電話那頭上演。

我嘆口氣,跟她相處多年,誰不知道她演技一流,淚水要來就來啊。可要命的是,誰都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啊。

她杜沙沙就是吃定我了。

“好吧。”我有氣無力地慢吞吞地說。

“還有,”電話那邊噼裏啪啦開始蹬鼻子上臉了,“不許穿你那101套T恤牛仔,打扮一下穿漂亮點,最好穿裙子,Bye。”飛快掛斷。

我緩緩倒下。

人很多。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大概杜伯父應酬比較多的關系,感覺大人比我們這些小孩要多。

沙沙只請了班上有限的幾個比較玩得來的同學,不過,她很有良心地請了一直像護雛老鳥一樣關心我們的班主任,我自然乖乖地先去請安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