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4/4頁)
江令宛視而不見,輕聲道:“我來是有話跟你說。”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請你速速離開。”寧軒聲音冷淡,微微側了臉,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好像江令宛是什麽臟東西,多看一眼就會讓他不舒服一樣。
“你確定要我走?”
江令宛微微一笑,緩緩吐出一首詩來:“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已。相識滿天下,知心唯綰卿。”
寧軒立刻望向江令宛,視線漸漸凝重起來。
這首詩是他為綰綰所做,卻從江令宛口中說了出來。
他這才想起打量江令宛的衣著,她穿著豆青色披風,鵝黃色的襖,草青色的羅裙,跟綰綰在信中說的一樣。
江令宛,宛,綰綰……
原來綰綰是她。
寧軒唇角微抿,背在身後的那只手緊緊攥成了拳。
怪不得綰綰一直不願意說自己的身份,怪不得她對自己這麽了解。
她處心積慮接近他,跟他做筆談之友,不,在選擇筆談之友的時候,他們是用抽簽來決定的,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會選誰做筆談之友,她也不可能知道,逍遙子就是他。
所以,她是誤打誤撞與他做了筆談之友,後來知道了他的身份,卻一直不敢說。
她怕說了,他會疏遠她,拒絕她。
但是她又是這樣的癡心,這樣的執著,猶豫著、試探著,直到他跟她承諾,不管她身份如何,地位如何,年歲如何,都是他最知心的知己,她才鼓起勇氣走到他的面前。
她固然勇敢,卻也很忐忑吧,怕他會轉身離開,怕他會像從前那樣呵斥她。
可是,怎麽會呢?
他怎麽會那樣對他的綰綰呢?
背在身後的那只手緩緩松開,手心裏全是汗水。
寧軒低頭,聲音似無奈似驚喜似感慨似嘆息:“原來,你是綰綰。”
關於綰綰,他設想過種種可能,她已嫁為人婦,她身份底下為奴為妓,他甚至想過,綰綰是風燭殘年的老嫗。
綰綰就是綰綰,不管她身份如何,地位如何,年歲如何,都是他最知心的知己。
她是其他女子也好,是江令宛也罷,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是綰綰。
相較於他設想的那些,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綰綰,幾乎堪稱完美。
她是出身清白的官家小姐,豆蔻芳齡,待字閨中。
她的容貌十分嬌美,不僅皓齒朱唇,杏眼桃腮,肌膚更是雪一般晶瑩剔透,一顰一笑都讓人移不開眼。
她是京華女學的學子,學習優異,六藝出眾,還被選中參加今年的聯考。
最重要的是,這個漂亮、優秀的小姑娘深深地愛慕著他。
他的綰綰這麽好,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怪不得她一直不跟他見面,是在等待吧,等待她脫胎換骨,破繭成蝶,等待她實現昔日的承諾。
“我會好好跟夫子學習,用功讀書,會憑自己的文采學識參加六大書院聯考。”
“我會讓你知道,我不僅皮囊漂亮,才華更漂亮。”
“到時候,你就會喜歡我了。”
原來,她不是隨口說說,她是認真的。
原來,有些情意他真的必須要回應。
他們第一次見面,在江家,他弄壞了江令宛的風箏,江令宛怒氣沖沖地過來找他理論,卻在見到他的一瞬間笑了。
她沒有說風箏的事,反而問他是誰,叫什麽名字。
她還主動告訴他,她叫江令宛,宛在水中的宛。
“我說過的話不會變,相識滿天下,知心唯綰卿。”寧軒聲調平緩,卻滿含深意,“是垂楊綰別離的綰綰,也是宛在水中央的宛宛。”
寧軒說出宛在水中央這句話來,倒讓江令宛一愣。
因為前世他只說了前一句,後一句並沒有說。
是因為高興吧。
畢竟他見到了綰綰,而這個綰綰還很愛慕他。
不過他恐怕高興不了多久了。
江令宛微微一笑,感慨道:“世子好才情,好癡情,我這個外人聽了,都深覺感動。若是真正的綰綰在此,必感動到淚流滿面了吧。”
寧軒一怔,俊目中隱隱帶著不敢置信:“你不是綰綰?”
“對,我不是。”
寧軒想起了什麽,臉色陡然一變:“綰綰呢,你把她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