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過七夕(下)

阮棉棉在那正使壞的手上拍了一下。

司徒三爺疼得咧了咧嘴,有些委屈地縮了縮手:“棉棉,你又打我!”

阮棉棉輕啐了他一下:“今日聖上怎的這麽早就放你回來了?”

司徒三爺見她精神不錯,伸手把她扶起來靠在床頭,又兌了一杯溫水遞過去:“今兒好歹也是七夕,聖上總不好讓我們夫妻分離吧,用了晚膳後他就放我回來了。”

阮棉棉白了他一眼:“聖上要真這般善解人意,又豈會把你留到現在?”

司徒三爺無奈道:“夫人英明,自打聖上對燕國宣戰,禦書房裏的折子簡直多得像是永遠都批不完一般。

若非我提起箜兒,聖上哪裏肯放我回來。”

聽他提起離京的鳳凰兒,阮棉棉的情緒瞬間跌落到了最低谷。

美大叔皇帝真是越來越像個昏君了。

她好好的女兒女婿,最近這幾個月都被他折騰成啥樣了?!

不是她阮棉棉自誇,她的寶貝女兒那般聰慧,別說皇後,就是做個女皇帝也是可以的。

問題是人家小鳳凰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否則,那牛氣沖天的昭惠太子直接就能替她弄把龍椅,還需要美大叔皇帝在這裏瞎折騰?

元後的例子就在面前。

作為一個在千年之後生活了二十多年前的人,阮棉棉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女強人。

所以她對於元後想做女皇帝的打算也談不上反感。

畢竟,世上的女人並不是全都安於在家相夫教子的。

然而,現實是女子想要掌天下之權何其艱難。

尤其是古代,女子是根本不被允許出頭的。

即便她們手段不輸男子,想要坐上龍椅也難如登天。

元後之所以劍走偏鋒,使出那些為人不齒的手段,拋開人品不提,何嘗不是因為不得已。

如果有機會和聖上公平競爭,想來她就是輸了,也未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小鳳凰和元後是完全不同的人,從始至終她就沒有想過要去做什麽女皇帝。

可美大叔皇帝呢,看清楚小鳳凰的本質後,竟起了那樣的念頭。

這是在欺負她們一家人沒有野心麽?!

一旦阿福登基,會有多少人彈劾皇後牝雞司晨?

更有甚者,他自己沒本事把孫子叫回來,竟把小鳳凰當魚餌!

南方的夏天又濕又熱,身體嬌弱的小鳳凰這一趟肯定吃苦了。

說起心疼女兒,司徒三爺比阮棉棉更甚。

他用力在床上砸了一拳,怒道:“最可惡的是聖上居然還打算讓箜兒和阿福在軍中舉行婚禮!”

阮棉棉好笑道:“你這又是氣什麽呢!阿福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麽可能委屈咱們的女兒,這話不是你對我說的?”

司徒三爺一噎。

好一陣之後才沉聲道:“這話是我說的不假,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今宋燕已經開戰,荊州又是兩軍必爭之地。

只要阿福想坐穩龍椅,這個功勞就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中。

我最近替聖上批閱奏折,對荊州那邊的局勢多少有些了解,阿福未見得能夠離開。”

阮棉棉一聽這話更不高興了。

這死皇帝太可惡了,也不知道什麽狗屁的原因,竟是這麽迷信。

夫妻二人能不能白首偕老,是結婚的日子能決定的麽?

九月十二距離現在不過六十多天,小鳳凰和阿福能趕得回來麽?!

她越想越心煩,把杯子裏的溫水一飲而盡。

“煩死人,我要睡覺了!”

說罷將杯子一扔,示意司徒三爺扶她躺下。

把她重新安置好,司徒三爺脫了外裳和鞋子,也躺到了床上。

阮棉棉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天兒這麽熱,我這裏又不能用冰,還是回你自個兒屋裏去睡。”

司徒三爺嘿嘿笑道:“今兒七夕,牛郎織女都相會了,夫人竟忍心讓為夫獨守空房?”

說罷又一次用大掌輕輕摩挲著阮棉棉高高隆起的肚子,溫聲道:“兒子,你娘一直都是口是心非,明明想讓為父陪著……”

話音未落,他的手心就被踢了一下。

阮棉棉噗哧笑道:“兒子和娘一條心,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說我壞話!”

司徒三爺收回手,朝阮棉棉那邊擠了擠:“棉棉,生了小四後咱們再也不生了,兩二兩女該滿足了。”

阮棉棉微哼道:“那還不容易,今後你一個人睡書房不就得了?”

“那怎麽成,為夫冬天還指著夫人幫我取暖呢……”司徒三爺厚著臉皮挨得更近了。

“起開起開,一把年紀的人整日黏黏糊糊的,也不嫌熱!”阮棉棉嫌棄地用手把他的俊臉推開。

司徒三爺不敢亂動了,雙手放在腦後,一雙眼睛看著帳頂繡著的紋樣,嘆道:“唉……再過六十多天,箜兒就要出嫁了。

原先我想著,聖上至少還能做二十年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