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揭老底(上)

呂青青認為自己方才的話絕不可能有紕漏。

即便聖上召司徒曜來與她當面對質,她也不相信那懦夫敢把事情真相說出來。

想到這裏她越發坦然:“殿下如若不相信奴婢的話,可以去詢問我父親。”

趙重熙嘴角微勾,這女人膽子大臉皮厚,又格外擅長做戲。明明是在撒謊,讓別人聽著卻比真話還真。

讓自己去問她父親?

也不知那濟安王趙啟究竟有沒有承認她這個女兒。

要是沒有,他上哪兒去詢問她的父親?!

昌隆帝在心裏咒罵了幾句。

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形容司徒曜那廝。

你說他膽子大吧,看上個女人都不敢帶回家,甚至連自己的骨肉都忍心讓她流落在外。

你說他膽子小吧,娶了大宋戰神的愛女,卻敢在新婚期間就和別的女人胡混。

這呂青青身上好歹還有一半司徒家的血統,不出意外的話還會是大宋下一任皇後的親姐妹,竟淪落到與人為奴為婢的地步。

他壓了壓火氣:“你既然不姓司徒,那想必是隨母姓。朕問你,你母親是什麽人,如今身在何方?”

“奴婢的母親……”呂青青有些猶豫道:“二十多年前,奴婢的外祖父曾官至軍器監……”

呂青青的外祖父呂松陵,和大宋朝堂中的許多官員一樣,從前是燕國的官員,趙雍起兵後才投奔到他的帳下。

大宋立國之後,武將們大多按軍功封賞,文官們則基本是按照從前的官職做了大宋的官員。

呂松陵從前便是在燕國的軍器監為官。

軍器監是九寺五監之一,主要與各州都作院掌造兵器、旗幟、戎帳等物。

成為大宋官員之後,他也從一名品級低下的弩坊署令,一躍成為正四品軍器監。

然而不到一年,他便因為瀆職而丟了性命。

不僅如此,呂家成年男丁全數問斬,女眷和年幼的男童則全部罰沒為奴。

至此,呂家在大宋京城算是徹底沒落了。

呂家的案子雖是欽定,但登基二十多年,死在昌隆帝手裏的官員何止上百,要不是今日呂青青舊事重提,他幾乎已經把這名罪臣忘卻。

昌隆帝面沉似水。

呂松陵這個名字他的確忘得差不多了,可當年軍器監的官員們所犯下的罪行,他永遠都不會饒恕!

殺頭已是便宜他們了!

見皇祖父一臉怒容,趙重熙嘴角微勾。

呂青青主動提起呂松陵,此舉看似非常不明智,其實不然。

畢竟她雖然姓的是呂,但其實只不過是呂松陵的外孫女,又是在呂家徹底破敗很多年之後出生的。

無論依照大宋的哪一條律法,當年的事情也牽扯不到她的頭上。

她提起呂松陵,不過是讓自己的身世顯得更加坎坷,從而讓皇祖父心裏生出一絲憐惜。

可皇祖父真會憐惜她麽?

這個問題趙重熙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

為了調查呂青青背後的那名主使者,最近幾年他也花了不少工夫去調查呂家當年的事。

因為軍器監的官員瀆職,險些導致大宋軍隊敗於敵手,呂松陵一幹人等的確罪不可赦。

但此案並非沒有疑點,那呂松陵……

他還待繼續往下想,正殿中卻再次響起了昌隆帝的聲音。

“呂青青,你母親當年既已罰沒為奴,又是怎麽與司徒曜扯上關系的?”

呂青青道:“回聖上,奴婢的母親自幼便與父親相識。”

昌隆帝皺眉:“朕記得那呂松陵當年在燕國只是一名正八品的弩坊署令,而司徒家乃是勛貴中的翹楚。

你母親如何能與司徒曜相識?足見你的話並非實情。”

呂青青忙道:“奴婢怎敢欺哄聖上,外祖父官職雖不高,但呂家先祖也曾位高爵顯,同成國公府交情頗深,因此奴婢的母親方能時常出入成國公府,故而與父親自幼相熟。”

昌隆帝嗤笑道:“司徒曜離開大燕時,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孩童,即便與你母親相熟也不可能生出男女之情。

莫非是你母親被罰沒為奴之後,是司徒曜替她贖了身?”

呂氏那樣的罪臣之女和尋常賣身為奴的人是不一樣的。

別說司徒曜那時只是一名毫無實權的少年,就算是成國公司徒惲也絕不敢出面替她贖身。

這其中定然另有隱情!

呂青青臉色有些蒼白,身子也輕輕搖晃了一下。

昌隆帝冷哼道:“怎麽,說不出話了?”

呂青青囁嚅道:“這件事有些……奴婢怕說出來汙了聖上的耳朵……”

“朕赦你無罪,但如果膽敢胡亂攀汙,你知道後果。”

“是。”

呂青青遂聲淚俱下地把二十年前呂氏的遭遇,以及同司徒曜的糾纏訴說了一遍。

除卻司徒曜是被算計的這一點,其他部分她說的全都是實情,因此可以說是毫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