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問緣由

侍衛們很快就把那名青年男子帶了進來。

歐陽先生又吩咐道:“給他松綁。”

侍衛們把堵在青年男子嘴裏的粗布和捆住他的麻繩一並除去。

那青年男子本就只是一名普通的農漢,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

他腿一軟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幾位大爺,小人真的不是壞人,求求你們放了我……

小人家裏還有剛滿月的兒子,小人都還沒有見過他……”

他越說越淒慘,最後竟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司徒曜見不得他那副樣子,開口道:“好了,我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只要你如實回答,我們絕不會為難你的。”

那青年男子用依舊潮乎乎的袖子擦了一把眼淚:“大爺想問什麽就問吧,小人絕不敢欺瞞。”

趙重熙等三人對視了一眼。

歐陽先生道:“你先說一下自己的情況,姓甚名誰,年齡幾何,家中是怎樣的情形。”

“小人姓皮,在家行三,村裏人都喚小人皮三兒。

小人今年整二十,家中尚有老母和渾家,還有才剛滿月的兒子。”

“你既說自己在家行三,為何又說家中止有老母和渾家,你那兩名兄長呢?”

“回大爺,小人的確有兩名兄長,只是他們都在幼年時便夭折了,所以老母膝下止得小人一個兒子。”

司徒曜道:“你母親膝下止得你一個兒子,加之妻子又正值生產,你為何不在家中孝敬老母照顧妻子?”

見對方換了人問話,皮三兒趕緊道:“回大爺,小人也是沒有辦法,不出去找事情做,家中老母和妻兒就得餓死。”

趙重熙接過話頭:“既是出門找事情做,那也該是光明正大的。

你為何趁雨夜偷偷摸摸溜回雨澤村,莫非是心中有鬼?”

皮三兒見他年紀雖不大,氣勢比之前那兩位大爺絲毫不差,小腿不由得抖了抖。

但他一想到那些人,暗暗咬了咬牙:“回少爺,小人不敢,昨夜……實在是湊巧了。”

“湊巧?”趙重熙呵呵笑了起來。

“你是看小爺年紀輕好糊弄是麽?”

“小人不敢……實是湊巧。”

趙重熙的聲音變得有些陰冷:“那好,小爺便問你,你在哪個地方做工,做的什麽工,東家姓甚名誰,工錢幾何啊?”

皮三兒的臉色變得煞白,吱吱嗚嗚道:“小人……小人……不能說……”

趙重熙眉頭一挑,對歐陽先生和司徒曜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大宋竟已經到了這等小事都不能對人言的地步麽?”

歐陽先生道:“皮三兒,你可要想清楚了,如若你老實交待,我們一定保證你和你的家人安全無虞。”

皮三兒哪裏敢相信這樣的話:“大爺,不是小人不信您幾位,實在是那些人……”

“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說,不論那些人是誰,我們都能替你做主。”

“不……不論是誰?”

歐陽先生用更加沉穩的語調:“不論是誰。”

皮三兒握了握拳頭:“其實,小人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誰。”

趙重熙和司徒曜險些一起罵人。

這廝是特意來消遣他們的麽?!

歐陽先生也有些無奈:“你不知道東家是誰,總該知道自己是在什麽地方做工,幹的都是些什麽活吧?”

皮三兒忙道:“這個小人自是知道的,小人在晉州給人種糧食。”

這下連歐陽先生都迷糊了。

曹州大片的土地荒蕪著,青壯年勞力卻遠赴晉州去種糧食,這是瘋了麽?!

當然,他們三個的頭腦都是非常清楚的。

趙重熙略一思索後道:“恩師,晉州同汾州一樣,都位於燕宋邊境,有人在那裏大肆種糧食,為的究竟是哪國?”

這件事情牽連甚廣,誰都不好輕易下結論。

歐陽先生看著皮三兒,又問:“同你一起在那裏幹活的人有多少?”

皮三兒想了想才道:“具體有多少小人也不清楚,不過好些人說話小人都聽不明白。”

司徒曜道:“既是聽不明白,想來便是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可見那種植規模定然不小。”

趙重熙又問皮三兒:“他們給你多少工錢?”

皮三兒道:“一月一兩銀子。”

“一兩?也不算多啊!”司徒曜插了一嘴。

歐陽先生道:“的確不多。如果是在本地幹活,一月一兩銀是不算少,可離鄉背井去那麽遠的地方就有些不值得了。”

皮三兒苦笑道:“幾位爺乃是外鄉人,不知曉我們本地人,尤其是曲家佃戶的難處。”

歐陽先生道:“你且說說看。”

“幾位爺既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曹州,又刻意尋到了我們雨澤村,一定看到了我們村從前的那些好地。

不是小人誇口,就我們村從前那些地,侍弄好了糧食收成能是晉州那些地的兩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