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指點江山

“欺君怕什麽?朕恕你無罪。”譚鋒哈哈一笑,被寧溪月瞪了一眼,只聽她悠悠道:“皇上剛剛可是說過,後宮規矩要有的,這一點您也要尊重皇後。”

“對啊。”譚鋒一點頭:“後宮的規矩,是皇後說了算,朕也得給她幾分面子,不然她還怎麽管理後宮?但欺君不欺君的,這是朕的事,朕說了算,皇後也沒有置喙余地。”

寧溪月:……墻都不扶就服你,皇上,您這雙標簡直玩到家了。

“來來來,繼續說說。”譚鋒卻是談興正濃:“對海貿之事,你是怎麽看的?”

寧溪月眨巴眨巴眼睛:“皇上如果要殺我,應該不用費盡心思按什麽後宮幹政的罪名,對吧?”

“沒錯。所以你就放心大膽的說。例如你剛才提出的軍權輪換制,就很好,雖然想法尚嫌幼稚,但推敲商榷後,未必不是一條可行之策。不愧是寧風起的女兒,你沒有你爹爹的精明世故,但思想卻往往另辟蹊徑,從這點上來說,也算是另一類的天才。所以朕想聽聽你對海貿的意見。”

“其實這事兒用不著臣妾的意見。海貿對國家究竟是利大於害,還是害大於利,皇上心裏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問題在於,皇上手中的籌碼,能否和那些暗中從事海貿壟斷的利益集團相對抗,並且完勝。如果能勝利,海貿當然要牢牢抓在皇上和朝廷手中,不但要抓牢,還要發展。如今海外番邦年年來朝,臣妾聽父親說,遠在萬裏之外,有好多海盜漂流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逍遙生活。未來青史,對大海的爭奪控制權一定會是重中之重,但如果現在因為連年征戰導致國庫空虛,皇上的力量尚不足以和那些大家族抗衡,那便要謹慎行事。或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未為不可。”

譚鋒冷笑一聲,沉著道:“連你都看得通透的道理,那些反對開海禁的臣子竟然看不到,論聰明機智,他們個個勝你百倍,偏偏在這件事上,竟是愚蠢透頂,冥頑不靈,你說這是什麽原因?”

“皇上心裏明白,還用得著臣妾說?一旦朝廷開了海禁,那些暗中走私的大家族還如何牟取暴利?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因海貿得了巨大利益的家族,自然要在朝廷中尋找代言人。朝堂上反對開海禁的大臣越多,就說明這些家族的勢力越大。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皇上要斷他們的財路,他們必定會拼死反抗,所以臣妾才說,皇上在這件事上,定要謹慎小心,量力而行。我想,這件事爭議了這麽久,恐怕也是皇上在評估兩方實力。”

“溪月,你這句話說的沒錯,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能讓那些富商巨賈拼死反抗,可見海貿利潤何等豐厚?如今國家正是著重發展經貿之際,朕豈能縱容他們附在大夏的身軀上吸血吃肉,卻一毛不拔?”

“皇上。”寧溪月瞪大眼睛,譚鋒這最後一句話陡然帶了一絲殺氣,讓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溪月,你剛剛說,朕要量力而行,這話沒錯。不過你也不要太高估那些大家族,在國家和朕的意志面前,他們不過是一頭頭養肥的豬,但凡心中還有一點家國利益,朕不介意驅使他們,互惠互利。可若是不知好歹,吸血成癮,只知索取不懂付出,這樣的肥豬,恰是最適合用來宰殺過年的,人為財死,既然他們為了財富不惜舍命相拼,朕便成全他們。”

“原來皇上心中早有決斷。”寧溪月倒吸一口冷氣,怔怔看著譚鋒,卻見他眼中殺機退去,面容柔和下來,笑著道:“怎麽?害怕了?發現朕也有冷酷一面,全不似在你面前的溫柔風流,所以怕了?”

“確實挺意外的。”寧溪月選擇實話實說:“不過我也沒有害怕,皇上是天子,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您本就該是狂霸酷炫拽的存在,這就是您的魄力,是這個至高無上位子的魅力所在,有什麽可怕的?”

“真的不怕?”譚鋒驚訝了,他剛剛其實有些後悔,不該和寧溪月談得這麽深入,讓她見識到自己冷酷的一面,萬一把這女人嚇破膽子怎麽辦?或許以後她就沒有這麽可愛率真了。

卻不料答案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似乎這女人總是會給他一些意外的驚喜,就如此時,聽見自己這麽問,她竟然還哈哈笑出聲來,歡快道:“為什麽要怕?其實皇上並沒有您想的那樣冷酷,不然那些站錯隊的臣子包括我們家,早就血流成河了。不知進退的人自尋死路,您成全他們,為這江山和百姓謀福利,這是正道,有什麽可怕的?”

“你……”

譚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但心中確實輕松不少。伸手在寧溪月臉上摸了摸,皇帝陛下打了個哈欠:“好了,和你說了半天話,明兒還要早朝呢,若是朕沒有精神,便都是你這寵妃誤國,紅顏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