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各有算計

皇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急什麽?我這些日子病著,皇上心意如何,我哪有余力去管?放心,總有人比咱們更著急的。嘴上說著不急,可這樣下去,我就不信,她還能穩坐釣魚台?畢竟這些日子,皇上去瑤雲殿裏的次數可比來我這裏多,這會兒冷不防讓照月軒分去一杯羹,以她霸道囂張的性子,豈肯幹休?”

芙蓉這才恍然大悟,笑道:“還是娘娘英明,奴婢心裏只揣摩不透皇上的意思,實在著急,真怕皇貴妃和娘娘賭氣,也不肯出頭試探。”

皇後冷笑道:“她不是這樣耐心沉穩的人,放心吧,再過兩日,拉攏也好,打壓也罷,她總歸是要試探的。以她的權勢地位,想要收拾一個小小常在,自然不在話下,更不用提這個常在還是罪臣之女。除非皇上盛寵於她。”

芙蓉擔心道:“怕就怕若是這一次讓皇貴妃得逞,後宮這些嬪妃又有幾棵墻頭草要倒過去了。”

皇後輕輕撫摸著茶杯,出神半晌,忽地輕聲道:“芙蓉,你說咱們這後宮,主心骨是誰?嬪妃們的榮辱,都是在誰的一念之間?”

“那還用問,自然是皇上。”芙蓉眨眨眼,不明白皇後怎麽會問出如此簡單的問題。

“是啊,你也知道是皇上。所以,幾棵墻頭草倒向皇貴妃,又有什麽關系?”

她說到這裏,便輕啜了一口茶,悠悠道:“去試探吧,拉攏吧,打壓吧,不管她怎麽做,她終究是要做。一次兩次也罷了,三次四次也可以,可五次六次呢?甚或七次八次……皇上還年輕,這後宮日後有數不清的新人要進來,以皇上的性子,能容得下她這麽一手遮天?她剛剛有句話沒說錯,我到底比她先進府,和皇上相處的時間多一些,論對皇上性情的了解,她不如我。”

芙蓉笑道:“那是自然。既然娘娘胸有成竹,奴婢也就放心了。是了,娘娘這會兒養病,除了靜養之外,進補也要精心些,不如奴婢讓小廚房煮一碗銀耳蓮子燕窩過來?”

皇後微笑道:“這方是正道。協理六宮的權力我都交出去了,不好好兒養病,還操什麽心呢?”

“就是,憑她們北風壓倒南風,還是竟讓南風壓倒了北風,娘娘只要穩穩坐著,一邊靜養一邊冷眼看著就好。”

本應是“東風壓倒西風或西風壓倒東風”,然而皇後娘娘的坤寧宮又被稱為東宮,所以芙蓉並未用東風西風來說話。

皇後點點頭,於是芙蓉便出去傳令,命小廚房的廚娘整治銀耳燕窩進上來。

同皇後相比,回到瑤雲殿的皇貴妃可就沒有這份閑情逸致了。身旁宮女香雲見她面色有些不好看,小聲提議讓她進一碗蓮子銀耳梨湯清肺去火,也被她拒絕,於是退在一旁,好半晌不敢說話。

皇貴妃坐在炕桌上,自己生了會兒悶氣,忽地冷哼道:“整日裏養病養病,怎麽不病死她?何苦占著那個位子,操著數不完的心。哼哼!還想隔岸觀火,讓我出頭,做你的春秋大夢去,我偏也不出頭,到時候看看咱們誰更著急。”

香雲沒敢說話,默默比較了下皇後和自家主子的性情,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暗道這還用問嗎?娘娘,自然是您要先沉不住氣的。明知道皇後娘娘養病只是托詞,便是為了讓你收拾那寧常在,可你就算看清了,難道就真能忍住不出手?皇後分明是了解你,才敢坐山觀虎鬥啊。

皇貴妃倒也明白自己的性情,知道在沉得住氣這方面,自己確實比不上皇後,更不用提對方還有個“養病”的借口。

一念及此,不由更是生氣,有心要賭一回氣,這一次便穩如磐石,逼皇後出手。可心中又怕這樣一來,白白錯過機會,只讓寧溪月漸漸坐大。

畢竟年初一年初二連續兩天晚上,皇上可都是去了照月軒,這在從前還沒有過呢,雖然怎麽想都覺著那女人也沒這個魅力,可萬一皇上就看她對眼了呢?須知憑玉妃和洛嬪的美貌,也沒看出皇上有多沉迷,難道是因為他眼光奇特,只吃寧氏那種清秀款的女子?又或者,那女人有些狐媚手段,才能讓皇上流連忘返?

這樣想著,心下又惴惴不安起來,覺著自己不能因為和皇後賭氣就任憑事情發展。只是,若降服了寧溪月,倒還好說,若不能降服她,勢必要打壓的,這樣一來,說不定就會讓皇上對自己有意見,沒有實在的好處,怎麽值得出手呢?

因左思右想,越想越是為難,忽擡眼看見香雲站在一旁,她就沒好氣道:“只知道木頭一樣站在那裏,都不知道幫本宮拿個主意,我要你有什麽用?”

香雲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小聲道:“不知娘娘因何事犯難?奴婢不敢妄自揣測您的心意……”

不等說完,就聽皇貴妃冷哼一聲道:“你跟了我這些年,我的心思還用你妄自揣測?你不知道我如今為什麽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