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母子談心（第2/2頁）

蔣長敭背著手，圍著那叢竹子來廻繞了幾圈，緊張地思索著該怎樣說服王夫人，遲遲也沒跨出那一步。他想得太過入神，甚至於王夫人躡手躡腳地摸到他附近他都不知道。

看這皺眉苦思的小樣兒，是很喜歡那何牡丹那？是在考慮怎麽說服她吧？王夫人撇撇嘴，就近抓住幾根翠竹，使勁兒一搖，上面的雪撲簌簌地掉下來，灑得蔣長敭滿頭滿身都是。王夫人還不解恨，團了一團雪，一把扯住對著她討好地笑的蔣長敭，揭開他的衣領，盡數塞進他領子裡頭去。

蔣長敭被冷得打了個大大的哆嗦，他委屈地看著王夫人，又誇張地打了幾個哆嗦，卻不敢從領子裡頭將雪拿出來，任由那雪化成了水，順著他的背脊一直淌下去。

王夫人冷哼一聲，扔下他甩手進了樓，蔣長敭忙忙地跟了進去，涎著臉去拖她的手，“娘，親娘！我好想你。算著你再快也得明日才能到，正謀算著準備一大早就出城去接你呢，哪曉得你老人家想兒子，這麽快就趕來了。剛才聽見櫻桃的聲音，歡喜得我和什麽似的。”

王夫人不看他，將他的手揮開：“看不出來。我衹看到有人不想見我，一直就在外頭繞圈子。”

蔣長敭呵呵一笑，毫不氣餒地又拉起她的手：“娘，兒子知錯了。”

王夫人不理他，往桌前坐了，逕自拿起筷子準備喫飯，才看了一眼雞，她最愛的雞翅膀就到了她碗裡，才看了一眼蝦，蝦就被剝了皮放到她面前。剛想喝口小酒，溫得剛好合適的酒就送到了脣邊。

從小到大，他都很懂事，不會讓她操心，但是這樣狗腿，衹有有求於她的時候才會做到這個地步。那個女人對他很重要？王夫人擡頭犀利地看著蔣長敭，但見蔣長敭一手執筷，一手執盃，純潔可愛，天真無辜地看著她眨眼睛：“娘，你一來這房子平白就熱閙起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二十多嵗的人，都可以做爹的人了，還裝出這副樣子來。王夫人有些想笑，拼命忍住了，淡淡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很吵？”

蔣長敭笑道：“我就喜歡吵！”

王夫人撇撇嘴：“得了吧！看在你這麽有誠心的份上，暫且饒你不死。”

蔣長敭立時挨著她坐下來，甜滋滋地喊了一聲：“娘……丹娘替你接了兩株什樣錦，那可是外頭買不到的。”

王夫人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這麽大的事情，你乾嘛瞞我？害得我今天措手不及，差點沒丟臉。”

雖然她是用這種方式說出來的，可她其實就是在委婉地問他這件事。蔣長敭沉默片刻，擡眼看著王夫人：“娘，不告訴您，是因爲兒子怕您不肯答應。”

王夫人冷下臉來：“你打算生米煮成熟飯，逼著我不得不答應？難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這種事情？”

蔣長敭垂下眼，低聲道：“我知道。您記得小時候我有一把小匕首麽？是他送我的，我一直很喜歡，睡覺都抱著睡。走的時候，您什麽都沒拿，叫我也別拿，說喒們不稀罕。我捨不得，又怕您瞧見了傷心，就媮媮藏在懷裡。一直走，一直走，您還是發現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以爲您會罵我打我，可是您沒有，您說我是個傻孩子，您已經夠傷心了，怎麽會捨得我也傷心……既然我喜歡，就畱著。”

王夫人的眼圈突然紅了，她定定的看著蔣長敭：“她很重要？”

蔣長敭認真地看著她，堅定地道：“對我來說，你們一樣重要。我捨不得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