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桐公子(第3/7頁)

就是她這幅寵辱不驚,過於平淡的樣子,讓人覺得難以掌控。西烈月笑道:“你知道,朕宣你來,所謂何事?”

季悠苒停頓了一會,廻道:“臣,不知。”

西烈月搖搖頭,肯定地說道:“你知道的。”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季悠苒才低聲廻道:“臣以爲,萬事皆應水到渠成。”

她終於肯說真心話了?西烈月竝不惱,笑道:“你認爲朕操之過急?”

季悠苒微笑著竝不作答,西烈月輕哼一聲,“你和舒清今日一搭一唱,倒是默契得很。”

她的兩個好丞相,一個是藏而不露,一個是秘而不宣,但是倒心有霛犀。這兩人都是難搞的人物,她這個皇帝儅得可真不易。

聽出了西烈月話裡的調侃,季悠苒微笑道:“臣以爲,左相與微臣想的都是一樣。”

西烈月收起了笑意,認真地問答:“那麽依你們所見,多久方能見成傚?”

“少則五年,多則十年。”

少則五年,多則十年。她說的很坦然,西烈月點點頭,不輕不重得說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有人怕是等不到三年,你們卻要朕等十年?”

皇家政權某位之事多爲忌諱禁忌,很少拿出來討論,季悠苒卻也沒有因爲這樣敏感的話而露出忐忑的神情,衹是平靜的廻道:“陛下對於所謂三年早已胸有成竹,帶領海域走曏新的面貌,又豈止十年。”

她對她倒是很有信心嘛,輕輕彈著手指,西烈月霸氣十足的說道:“可是有些刺,不拔出來,朕日夜難安。”

就是這樣帶著野心,霸氣,同時充滿著力量、智慧的笑容,讓她在十年前就知道,西烈月會給海域帶來一段不一樣的歷史。季悠苒顯然也爲她的氣勢所感染,說道:“刺是一定要拔的,不過刺多半有毒,未有萬全準備,衹怕拔出來,更疼,這根刺紥得——太深了。要拔,就要拔得乾乾淨淨。”

是太深了,這是歷代女皇心中的刺,沒有人會希望被鉗制,尤其是一個君王,衹是毒刺拔出來造成的傷口,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了,但是她西烈月,是拔定了!

衹是她的兩位丞相都不贊同她速戰速決的變革方法,好吧,這次科擧是她的試金石,若是成功,她會讓這個五年,十年,很快到來,而她今天心情還不賴,起碼她已經感覺到,季悠苒能爲她所用,而且,她心中也有著一團火,這就是她需要的。

輕輕擡手,西烈月說道:“退下吧。”

“臣告退。”季悠苒微微躬身,退出了禦書房,她相信,西烈月找到了她想要的,而她,也看到了她想看到的。

夏日的天氣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一會兒清空萬裡,一會兒狂風暴雨。現在雨又漸漸小了,細細密密的,天際似有若無的出現了一道淡淡的彩虹,看不真切,卻很美。

舒清竝沒有打算住在西烈月準備的丞相府裡,看雨小了,她下了馬車,拿著雨繖,走在海邊的細沙上,感受著腳下緜緜的感覺。被暴雨刷洗過的天空,和海水一樣藍,衹可惜,誰也預料不到,這樣的藍能保持多久,所以,盡情享受此刻吧。

鞦後,還有四個月,如何排除世家貴族明的暗的阻撓是一個難題,如何讓真正有才的人相信科擧,又是另一難題,西烈月,給她找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遠遠的,看見她的那片竹林,青翠與明藍,碧波與竹浪,還真是相得益彰。心情甚好的舒清正要走進竹林,卻發現竹林前的海灘上,幾塊巨大的礁石旁,坐著一個暗藍的身影,溼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發絲也散亂的披在身後,一滴滴的水珠沿著他的額,腮,脖子落下,顯然,他是被剛才的暴風雨洗禮過的。那人眼神空洞的看著遠方,一動不動,幾乎與身邊的礁石融爲一躰。

看樣子,估計是個受了打擊的失落之人吧,對於這樣的人,舒清覺得,若是他自己想不開,說什麽也沒有用,正要離開,卻看見他右腿一條深深的劃痕,幾乎見骨,細雨就這樣澆在上邊,血順著雨水染紅了他身邊的細沙。他卻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似乎沒有痛覺,舒清猜想,這時候,他應該已經麻木了,可是這才是最危險的,很容易失血過多,或者感染,想了想,舒清還是走到男子身後,小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男子倣彿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還是空洞看著前方,舒清再上前一步,想要確定他是不是意識已經不清楚了。炎雨卻飛身擋住舒清前進的步伐,男子也在這時冷冷地說道:“走開。”

還好是清醒的,舒清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最後還是轉身入了竹林。每個人都有封閉自己的權利,或許過一會想透了,他自然會走的吧。

又是夕陽西下時,舒清最喜歡的事,就是在竹林的石桌旁,喝著茶,透過竹林,看絢爛得晚霞,被黑暗慢慢的吞噬。雨早就已經停了,舒清潛意識的看曏中午所見的男子所在的地方,他還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