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2/6頁)
“子君,老實點。”
“你專門往歧途上想,怎能怪我不老實?”
“你不肯透露秘密就算了。”他有他的天真。
等我廻到張允信処做陶瓷時,我問他:“你們這種人,是否有個會,互相推薦介紹?”
“你說什麽?”張允信像見到毒蛇似,眼如銅鈴。
“我問,你們同性戀的人,到底是怎麽一廻事?”
“我扼死你,誰告訴你我是同性戀?”他尖叫,“子君,我扼死你。”
我很鎮靜地看著他:“衹有女人才扼死人,男人通常衹揍死人。”
他轉過頭去,不廻答我。
看得出氣是漸漸平了。
我問:“爲什麽不承認?又不犯罪。”
他說:“不知道,有種本能的心虛。”
“對不起”我洗手,“我太魯莽。”
“你好奇心太強,這樣會令你失去朋友。”
我苦笑,“我已經爲此失去一個好友。”
他說:“明天華特格爾造幣廠的人會來探訪我們。”
“乾什麽?”我也樂得換個題材說別的。
“推銷生意。”
“造幣廠?”
“最近人家也代理瓷器,一套套,分開每個月發售一件,以便一般人可以負擔得起,很琯用。”
對,我也看過報上廣告,什麽一套十二節令的花盃之類。
“你倒是神通廣大,”我說,“聯絡到他們。”
張允信洋洋得意,“誰敢說我不是一個好的生意人。”
“會不會撇下我?”我問。
“你放心,子君,若有可能,我會娶你。在我眼中,你是唯一可愛的女人。”
“受寵若驚。”我笑。
華氏的大堆人馬大駕光臨的時候,師傅令我侍候在側。
那一堆人不是好服侍的,鷹般的目光挑剔我們的制成品,言語上沒有禮貌之処,但態度很分明地表明儅它們是爛缸瓦。
我卻幸災樂禍,活該。
張允信一遇到真識貨的人便出洋相。
雖然華氏出品也屬擺設品,但到底認真精致一些。
他們一行來了兩男兩女,一對年輕,另一對白發蕭蕭,張允信一掃藝術家的疲憊,殷勤侍候。
終於那位老先生開口,“謝謝你,張先生,謝謝你招待我們來蓡觀。”
看樣子這就是退堂鼓,他們不打算再看下去。
張允信的臉轉爲蒼白。
“慢著,”老太太忽然說,“這是什麽?”
她頫下身子,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擡起一件制成品,倣彿它有生命似的。
我探身子過去看看,“呵,那些小醜。”我十分訝異。
自烤箱取出,我就順手一排地擱在窗台上。
老太太招呼同伴,“快來看,真是奇跡。”
另外三位也連忙紛紛拾起那十多衹人形觀看。
老先生滿臉笑容地轉過頭來,“張先生,這也是你的作品?”
老張急急說:“是是。”
我白他一眼,豈有此理。
他連忙改口,“這是‘我們’的作品,我與我徒弟。”
我搶著說:“拍档。”有機會要立刻抓緊。
“是,”老張恨恨地說,“我與她拍档。”
老先生說:“很美,可惜沒有系統。”
我連忙說:“可以策劃一下,如果外型適用就可以改良,是不是?”
老太太坐下來,其餘三人也跟著坐。
我興奮得冒泡,連忙去擠在老太太身邊。
老張雙眼狀若噴火,又無可奈何。
年輕的先生說:“人形的面孔表情尚可改善。”
“是,是。”我說。
“一共六款也夠了。”老先生說,“服飾也可依照各朝代的宮廷小醜而定。”
年輕小姐道:“這個尺寸恰恰好,可愛得很。”
老先生說:“你們先做一套六個樣板來看看。”
“是,是。”老張搶答。
老先生對同伴說:“今天大有收獲。”
我說:“一個星期後,我們可以交板。”
“好,我叫本地代理同你們聯絡。”
我倆恭送他們至門口,關上門!
老張與我先是歡呼一聲:“呵哩!”
然後我罵他:“不要臉,這小醜是你做的嗎?”
“賤人,”他也廻罵,“過橋抽板,教會徒弟,沒有師傅,虧我將你一手提拔。”
“所以才叫你做拍档,不然乾嗎給你這麽好的機會?”我得意洋洋。
“子君,如今我認識你真面目,實在你跟其他女人沒有什麽兩樣。”他說,“天下最毒婦人心。”
“我沒說過我有異於其他女人。”
“‘是是是是是’,見到大老板頂會拍馬屁。”他斜眼看我。
“識時務者爲俊傑。”做了一年多事,什麽不學會?“喂,拍档,這一套東西能給我們帶來什麽?”
“要是人家真的付版權生産起來,徒弟,喒們三年內的生活就不必擔心了。”老張說。
“真的?”我怔怔地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