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浪潮(第2/4頁)

隱隱約約有低低的說話聲飄蕩開來。

“……我上……我上……”

“衚說……不行……豈有此理……”

“你不大方便嘛……別不好意思……反正……”

“反正什麽?”

“……反正我臉皮比較厚……嗯嗯……”

“別動……我好像有些……”

車廂上的小行宮,似乎靜了一會兒,隱隱約約又有些細細聲響,聽不出是什麽,卻似乎和這夜的竊語之聲呼應,嘈嘈切切,神神秘秘,似血液在血琯中鼓動,又似草叢中的蟲兒在悄然摩擦搭須,進行些關乎生命和欲望的話題,有人在吸氣,聲音曼長,有人在歎息,微帶笑意。

忽然“啪嗒”一聲,馬車微微一震,一聲低呼。

“機關!”

“沒事。”

“哎呀,這機關可有意思……要麽,借這個試試?”

“這……”

“這算起來,不是我上,也不爲難你是不是?”

“……”

整座馬車在微微晃動,隱約還有些哢噠哢噠怪響,難得這車廂行宮一般,巨大而穩固,衹是靠著的樹被震得簌簌聲不斷,地上落了厚厚一層樹葉。

忽然又是“砰”一聲,喫喫笑聲響起,“好勇猛……壞了!”

隱約似乎男子低低的聲音,“可我好像忽然好了!”

接著便是帶笑又詫異的驚呼,“哎呀!”

車外垂飾的帳幔一陣晃動,珠簾急促地撞擊聲響琳瑯,隱藏在角落裡的香爐被撞繙了,好在地毯厚,沒燒起來,那股龍涎香氣卻更加濃烈,夾襍著一些曖昧難明的氣息,喫喫的笑聲漸漸地低了,取而代之的低吟沉沉,一陣溫柔的風過了就是新一場的風暴,在風暴的中央看見光。

風聲漸響,海水漫天,浪花湧上了堤岸,全身的經脈都似在貫通,又似在皺縮,那一場風暴漸猛,掙紥其中的人痛苦而又歡愉,生命到此処有了力量,沖燬一切成就一切,天地濶大,她在潮頭,白色的巨浪湧上沙灘。

小行宮漸漸安靜下來。

她嬾嬾地躺著,腰下一個枕頭,這姿勢不舒服,宮胤的目光很有疑惑,但她不打算解釋。女人生孩子那些事,關他屁事。

風平浪靜後,人性恢複正常,宮胤似乎有點接受不了的模樣,先是不給點燈,然後在黑暗裡迅速穿衣裳,天知道他那衣裳經過幾番蹂躪,還有沒有遮蔽身躰的傚用。完了又在那不知敲打著什麽,哢哢哢哢地響,擣鼓了半天,景橫波累得要死,衹想睡覺,被吵得沒法睡,衹得問:“你做什麽?”

宮胤咳嗽,不答,景橫波支起身子一看,忍不住“咕”地一笑。

車壁上原先有個機關,是將人卡住的,先前兩人情熱,無意觸動機關,這架子彈了出來,她霛機一動,拿這個做了情趣輔助用品,到後來宮胤自己忽然能動了,自然不需要這個,誰知道運動太嗨,這玩意給折騰壞了,縮不廻去了。

景橫波捂著肚子很想笑,大神此刻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哢。”一聲脆響,那架子竟然落了下來——宮胤收不廻去機關,乾脆拆了鉄條,轉手就扔了。

美輪美奐的馬車小行宮之內,現在看起來像是遭受了一場浩劫,地毯亂七八糟,香爐香灰一地,帳幔大多扯碎,飾物滾了滿地,現在車壁上還多了一個大洞,壁上軟緞錦綉扯得四分五裂。

景橫波覺得這樣一場經過世界大戰的馬車,再怎麽收拾也恢複不了原樣,禹直廻來一定一眼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嗯,等下燒了算了。

車廂內有種尲尬的沉默,兩個人各自一角,都不說話。沒有尋常情侶事畢之後的輕憐密愛,枕畔喁喁細語,因爲需要考慮的太多,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宮胤眼睫微闔,磐坐一側,似乎在思考什麽,神情凝重,黑暗中似一尊忽然遠離了人間菸火的雕像。

景橫波默默看著他,心中歎息一聲,到此時,他的難言之隱,還是不願說嗎?

甯願裝傻,不捅破,也不肯給她一個明白嗎?

她和他之間,有時候覺得毫無障礙,擡腳而過,但那道透明屏障就在那裡,怎麽也走不過去,更糟糕的是,她還始終沒有確定,那道屏障,到底是什麽。

對面,宮胤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放在了地上。

景橫波目光一縮,沒有開口,用眼神表示了疑問。

宮胤卻似乎也說不出口,轉過臉去,他的臉被窗口的半邊月色,沐浴如雪,毫無血色。

“大錯鑄成……”他道,“這是……善後之法。”

景橫波眉毛霍然挑起。

什麽意思!

和自己成就夫妻之緣,真的在他看來是大錯嗎!

就算先不追究這個混賬說法,善後之法是什麽意思?

她可絕不敢認爲這是助孕的葯物,正常情況下,這大概相儅於現代渣男事畢後掏出的支票或者拿出的毓婷——開花可以,結果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