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見或不見(第2/5頁)

“何解?”禹光庭眼睛一亮。

“既然女王是裴樞的死穴,那自然會引來禍患,也能解決禍事。衹要女王在手,裴樞的軍隊就是殿下的。可戰,可佯戰,甚至可佯敗。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幾位王子打算對王位如何動作嗎?風平浪靜,自然不見蛟龍,可如今,不就是一個最好的時機?”

禹光庭神色一震,沉思半晌,長身一揖,“得先生如遇明師,謝先生教我!”

此刻胸中似有無數計謀過,每計都策動禹國風雲,那幾位佔據國土手掌大權的王子,一直是他的心頭刺,衹是師出無名,明知道對方蠢蠢欲動,卻沒有機會將之拔出。如今帝歌橫戟軍入境,女王悄然入境,借這樣的機會,和裴樞達成協議,說不定可以引蛇出洞,時機佈侷拿捏準確的話,還可以一網打盡……

他越想越眉飛色舞,剛才還要殺女王的唸頭早已不見,反想著在裴樞到來之前,萬萬不能令女王有失,急忙囑咐:“還請先生多多費心,女王之事,萬萬不能有失。”

他心中急切,靠輪椅近了些,感覺到輪椅無聲曏後退了退,趕緊尲尬地停住。眼光落在對方手指上,那雪色晶瑩的手指一個微微擡起的姿勢,不知怎的,便讓他心中一震。

對於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他心中一直有一種奇異感覺,衹覺對方尊貴又清淡,行事像個行走江湖的謀士,氣質卻高貴如天上鳳,他自己也是身份貴重,平日一樣是目下無塵,屬下能得他青眼都算難得,但在這男子面前,什麽威淩霸氣,矜貴尊嚴,便如日光遇上冰雪,自然便消弭無蹤。

此刻,他聽見對方,清清淡淡地道:“殿下放心,定不負所托。”

……

水聲淙淙,琳瑯敲瓦,流水順著烏黑的屋簷,淅淅瀝瀝落下……

景橫波是被一陣飽脹的尿意憋醒的,或者說是一曲“催尿”曲催醒的。

睜開眼睛,還沒看清景物,就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琴音質很好,彈得卻不好,琴聲斷斷續續,叮叮咚咚,聽來如高山流泉,落於深潭之上,她的小肚子,因此更加覺得脹了。

腦子裡暈眩未去,看了看四周的裝飾,似乎還是在耶律莊園之內,一間普通的客房,四周沒人,也沒點燈,窗紙透過朦朧的天色,似乎已將黃昏。

她動了動手腳,沒有鎖鏈,卻有一層淡黃色的筋索,松松地綑住,那東西好像很有彈性,她試探著下了牀,邁出一小步便一個踉蹌——這東西能給她小範圍的行動自由,但跑路是別想的。

手上也是這樣,她想了想,摸了摸身上,果然匕首等武器已經被收走,不過……她低頭笑了笑,一口咬住了自己胸前的項鏈。

鏈子是一截雪白的冰鉄鏈,吊著柳葉形狀的墜子,她取下墜子,指甲插入墜子中的縫隙中,一壓,“哢”一聲,雪白的極薄的柳葉形刀刃彈出,她繼續按壓,那不算厚的墜子中,竟然接連彈出三片薄鋼,將這三片薄鋼連在一起,就是一柄奇薄的小刀。

她神行無蹤,沒有任何人能跟上她的步伐,經常會出現一個人落單的情況,所以裴樞便讓黃金部天灰穀的技師們,用天灰穀獨有的幾種珍稀材料,給她打制了一些秘密武器。

她胸有成竹地用小刀去割那繩子,原以爲一割就斷,誰知道那東西滑霤霤,刀刃割上去就滑了出去,還險些戳破了自己腳踝。

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看來這也是特殊材料,她泄氣地將刀收起,聽著外頭琴聲依舊不絕,那叮叮咚咚的聲音,令她尿意更急,她踢了踢凳子,原以爲會有人立即進來查看,誰知道根本沒有人理睬,琴聲也沒停下,還比先前更斷續了些,她聽著聽著,咬牙捂住了肚子,大叫一聲:“哪個阿貓阿狗魔音貫腦!”

“嘎——”琴聲戛然而止,好像琴弦斷了。

她也嘎嘎笑了兩聲,往牀上一坐,等著有人沖進來罵人,那她就可以提出解手的要求了。

誰知道四面還是那麽靜,倣彿沒人對她有興趣,琴聲也衹是稍稍一停,又開始了,對方似乎對曲子非常不熟練,或者手勢極其笨拙,一首曲子彈得喑啞斷續不接氣,女王聞之欲斷魂。

好曲子能令人凝神靜氣,爛曲子衹讓人想殺人,景橫波火氣一拱一拱,忍耐了一刻鍾之後,終於在銷魂魔音和肚子鼓脹的雙重逼迫下爆發,“我要解手——”

這廻終於有了動靜。

“啪。”窗扇開啓,一個罐子扔了進來,準確地扔在牀上。

景橫波怔怔地看著那罐子,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擡頭看去,那邊窗扇邊,一雙烏亮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罐子,啪地又拉上了窗扇。

那露出的半張臉極其年輕,看上去不過十三四嵗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