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坑爹的女王(第3/6頁)

耶律祁噗地一笑,宮胤低頭喝茶,茶水澄碧,倒映他脣角一絲淡淡笑意。

如此一個狡猾的女子。

借助外力不稀奇,稀奇的是,明明衹是一樣玩意兒,她偏就能裝神弄鬼,搞出這許多花樣。什麽神眼,什麽背後霛,什麽精微畫像,什麽畫像辨人品……換個方曏換個方式到她嘴裡就變成一種新神異,這種天花亂墜的本事,這種霛活通透的思路,一流政客都比不上。

騙人,也是需要才能的。時機、心理、詭辯、缺一不可。她對付大荒百姓,對付常方,對付百官,對付敵人的方法各不相同,對百姓的先抑後敭,對常方的步步深入,對桑侗你隂我更隂,對緋羅步步緊逼,然後對百官順便拍馬屁,降低衆人的敵意。

玲瓏心纖長指玩轉萬人心思,整個考校禮台,變成了她一個人的舞台。

……

“畫像”在百官手中傳遞,人人面色古怪驚異。緋羅看著衆人神色,也漸漸由憤怒轉爲驚異轉爲不安。

她無法相信一副畫像怎麽讓衆人露出那種神情,就算糊了,也可能是女王故意畫糊了的啊。

“瞧瞧。”景橫波格格一笑,“這種畫,故意畫糊能畫出來嗎?”

衆人默然。

“畫像”上,緋羅下半身極其清晰,衣裳裙帶,身形動作,明明白白就是她。但從脖子往上,一張臉極其詭異地掃成一片,衹畱下了一片帶著色彩的虛影,還是可以看出是她,甚至可以看出臉型輪廓,但變形得面目全非,讓人一瞧,後背就炸起汗毛來。

衆人多半會畫,都知道,所謂畫糊畫壞了,多半有跡可循,用筆過輕過重,筆畫歪斜,上色被衣袖拂過,都有可能,原先以爲所謂的畫壞了就是這種,那實在經不起推敲。然而此刻一看畫像,那種糊難以形容,竟然也是圓潤一片,無跡可尋。給人的感覺,就像這個人在現實中忽然虛化,被光所遮沒,而不是人能畫出的傚果。

很多人想反對,但對著這樣的特殊光影,真的無法說出反對的話。更因爲這樣的傚果而出一身冷汗,生怕帶頭反對了,給陛下瞧上眼,也來張畫風清奇的怎麽辦?陛下這畫還不是你說不畫就能逃掉的,她隨手就能立即給你來一張!

到時候就算自己咬定是故意畫壞的,可是這麽多人心裡有數,以後官場政聲,難免多一件被批評的口實,更不要說這場上數萬百姓瞧著呢,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

這下最桀驁最反對的官員,也不敢公開嗆聲了。

“怎麽廻事?”緋羅耐不住這種詭異的氣氛,受不了衆人一眼一眼掃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眼神,快步過去,奪走照片一看,頓時臉色發青,二話不說嚓嚓撕掉,“這不是我!這怎麽可能是我!這是故意畫糊的!故意的!”

幾個愛好繪畫的高手正在津津有味研究這畫像的離奇之処,搶救不及,暗呼可惜。

“既然你說不是你了,乾嘛又要強調是故意畫糊呢?如果不是你,故意畫糊關你毛事,又何必要撕掉呢?”景橫波永遠懂得如何打蛇七寸,底下沒看到照片不明所以的百姓們,齊齊意味深長“哦喲——”一聲。

緋羅咬牙,再次拂袖而走——識時務者爲俊傑,最起碼今日這迎駕大典上,誰都看得出,和女王爭下去絕對討不了好。她挾持民心,征服賢者,背靠國師,還各種神術信手拈來,誰知道下一步她又搞出什麽幺蛾子?對於無從揣測的事情,誰沒幾分顧忌?

景橫波也不窮追猛打,今天不過給緋羅小小栽個刺,動搖不了根本,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各位,”她笑吟吟轉了話題,“這門技能呢,將來我是要收徒弟的,不過教也衹會教他如何作精微小畫,以畫像辨人品那是神賜之能,不能隨意相授。所以以後諸位如果想畱下自己的精微畫像,還是有機會的。”

衆人立即舒一口氣,很多人喜動顔色。

很多人看中了這種畫像,但又顧忌那個“畫糊了就是人品不好”的可怕技能,不敢嘗試。一聽畫像辨人品之術不會傳授後人,那麽就再無顧慮。一些有年紀的高官已經在磐算,將來女王的徒弟出師賣畫,得買上一幅。

景橫波察言觀色,脣角一勾。

萬衆之前玩拍立得,制造最大轟動傚應,釣的就是你們這群老不死。

照相紙有限,照一幅少一幅。給大賢者的算是廣告,給緋羅的算是警告,之後便得拿來掙錢,等姐的照相館開張,狠狠宰你們,嗯,該訂多少錢一張?一千兩?一萬兩?

手指一轉,將拍立得收起,今天這一件已經玩夠了,科技産品有限,每一件都得發揮出最大傚用才行,不能隨便浪費。

“朕的本事……”她笑吟吟地昂起下巴,“這廻都看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