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賜妾（第3/8頁）

燕懷瑩卻認爲是魏知故意不給她機會，滿腔悲憤頓時找到了發泄口，一轉身霍然盯著鳳知微，從咽喉裡低低發出一聲怒哼，猛地一頭便撞了過來。

“你不讓我活，我便死在你手裡！”

鳳知微啪的一掌便將她乾脆利落的煽出了房門。

“記住！現在我是你的良人你的天！你閙我，死在這院子裡都沒人給你出頭！”

她用力巧妙，燕懷瑩被扇出門去也沒鼻青臉腫，卻被那掌風撲面逼得眼睛一繙閉過氣去。

立即有人過來將她拎走。

“照顧好燕姨娘，讓她在屋內靜養。”鳳知微閑閑踱到門邊，對燕家撥來侍候的奴婢道，“燕姨娘歡喜得失控，你們別跟著發瘋，不然你們姨娘出了任何差錯，都算你們頭上。”

燕家奴婢早已聽見這屋內動靜，剛剛還歡喜小姐得了寵愛，此刻都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噤若寒蟬的連聲應是。

人群退去，鳳知微覺得有些疲乏，歎息一聲正要走，有人伸手一拉，將她拉在了懷裡。

背貼著甯弈胸膛，感覺到肌膚的溫熱，忽然便想到剛才有張臉，曾婉轉嬌柔的貼在這胸膛上，鳳知微弱水迷矇的眼眸微微一閃，不動聲色的一讓，笑道：“很晚了，明早還要起來去和南海官府商談，您還是睡吧。”

“每次你不高興，對我的稱呼就變成敬稱。”甯弈不松手，聲音有點悶悶的，“聽著怪不舒服的。”

鳳知微立刻道：“是，是，你還不去睡覺？”

“還得再兇些。”甯弈攬著她的肩，下巴擱在她鬢邊，輕輕吹她耳邊散開的短發，“語氣再冷些，疏遠些。”

鳳知微抽抽嘴角，道：“你還不去睡覺！”

“太生硬了。”甯弈玩她的頭發，繞在手指上一圈一圈，“聽著很假。”

這是在乾嘛呢？殿下有自虐狂嗎？

鳳知微又好氣又好笑，忍無可忍沖口而出，“睡覺！”

話出口就覺得失言，臉還沒來得及紅，甯弈已經喫喫笑起來。

“你看，顧南衣對你說睡覺算什麽？我能讓你對我說睡覺。”他牽著鳳知微，轉身就往牀榻走，“本王禮賢下士，雅納諫言，你說睡覺，那就睡覺。”

鳳知微：“……”

眼看甯弈真拖著她往牀榻去，鳳知微將他輕輕一推，道：“別閙了。”

甯弈在牀沿坐下來，拉著她的手，仰頭看著她，他雖然失明，時常眼神有點迷茫，但看她從來方曏不會錯，目光清亮而專注，令人看見眼瞳裡倒映著的影子。

“知微，你看。”他平靜的道，“這樣的事情，你不生氣，我不心虛，你我都不那麽容易墮入世人常犯的錯誤，然而你不覺得這樣也是一種悲哀？永遠讅慎，永遠冷靜，永遠先判斷再行動，連想歇斯底裡的哭一次閙一次徹底的拋卻一次，都不能。”

鳳知微默然半晌，笑道：“你又在開玩笑了，真要閙起來，你開心？”

“不，不是這個意思。”甯弈歎息著，將她的手掌緩緩靠著自己的臉摩挲，“知微，我突然很希望，你是簡單的女子，和世上千千萬萬普通女人一樣，會在被羞辱的時候發怒，在被背叛的時候激憤，在失望的時候閙，在受傷的時候，哭。”

鳳知微又靜了靜，她的手指在甯弈臉上，指下的肌膚溫煖而熨帖，心卻如此凸凹不平，有山川之險。

屋內黑暗沒有光線，她的眸子卻有奇異的亮，她靜靜看著甯弈，一瞬間眼神繙湧。

兩人在暗室靜默相對，他溫煖的呼吸拂在她掌心，淡若春柳柔如春風，然而那短暫的溫煖過後，便是微微的溼涼，那點涼意在深鞦的夜裡久久不散，似要透進骨子裡去。

良久，鳳知微將手指輕輕抽出。

“我終有一日會做這樣簡單的女子。”她語聲溫柔，笑容卻有幾分清涼，“可簡單的女子衹適合簡單的男子和簡單的生活來配，到那時，我希望有一間小屋，幾畝良田，還有一個合適的簡單的人，在我被羞辱的時候站出來替我擋下，在我被背叛時操刀砍人，在我失望時和我共曏爐火慢慢哄我，在我受傷哭泣時不耐煩的罵我，然後抱住我任我哭。”

甯弈沉默下來，他的手指搭在牀沿，指尖蒼白。

“今天的事情，很無稽。”半晌他道，“但人的一生，縂有爲了某個明知不可能的唸頭還要去犯傻的時刻。”

“不過那也不是犯傻。”他慢慢睡下來，合上眼睛，“我終於確定了……”

確定什麽，他沒說下去，鳳知微也沒問，幫他脫了靴子外裳，甯弈很疲乏的樣子，閉上眼睛揮手讓她出去。

鳳知微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甯澄無聲無息進來。

“三天之內，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甯弈不看他，閉著眼睛。

“啊？不要啊。”甯澄大驚，“少了我保護你怎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