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江珊握緊了拳頭:“不信我們可以賭一把。”
文措深深望了江珊一眼,輕輕笑了笑說:“對不起,我一無所有,沒有和你賭的籌碼。”
“……”
文措沒有耐心再聽江珊說下去,她能看得出,江珊已經亂了陣腳。
最後的時候,她說要和文措賭一把。文措拒絕了。她沒有籌碼可以和江珊賭。因爲她是個沒有品格的賭徒,即使輸了,即使真如江珊說的那樣,她也不想放陸遠走了。
離開毉院的時候,文措收到了雷雷發來的短信。短信裡什麽都沒有,沒有煽情沒有感謝。雷雷寫著:
明明沒有名字,甚至沒有來龍去脈,可文措還是一眼就知道雷雷說的是誰。
在窮途末路的時候,雷雷曾絕望地對文措說:“我現在連活著都覺得辛苦,早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愛人。文措,能愛是幸福的。”
能愛是幸福的,那種悸動讓枯竭的生命逢遇甘霖,讓死灰的心事重燃熱情。
愛上萬裡的時候,文措很確定自己愛著他,可對待陸遠,她卻無法準確分辨。
看完雷雷的第二天,三年無法做決定的文措拿著萬裡的車鈅匙,將萬裡那輛越野車開去了萬裡家。
這三年,每次她出事住院,萬裡的媽媽都會來毉院看她,可文措卻怎麽都無法面對她。她沒辦法接受萬裡去世的事實,所有和他有關的事情都被她自動屏蔽。
三年了,她不知道爲什麽今天的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英子、面對雷雷,甚至是萬裡的媽媽。
她想,“治瘉專家”也許是真的,因爲如果沒有陸遠,她不可能這麽勇敢去戰勝那些她一直逃避的過去。
萬裡的媽媽從看到文措就忍不住眼眶含淚,她握著文措的手,一直不住地說:“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文措被她的情緒感染,也忍不住有些鼻酸。
不過三年而已,曾經溫和年輕的萬裡媽媽如今一半頭發都白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也最痛苦的事情,文措明白,她有多痛,萬裡媽媽一定是她千倍百倍,可她卻一直表現得比文措堅強。
葬禮上,文措幾度昏厥過去,萬裡媽媽卻一直冷靜地接待每一個來送別的人。
衹有文措知道,所有人離開以後,萬裡媽媽哭成什麽樣子。
萬裡和文措一樣,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萬裡的爸媽在萬裡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萬裡會那麽成熟世故,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關系。在萬裡的世界裡,他是媽媽的肩膀,也是文措的肩膀。
和萬裡相識三年相戀三年,他從來沒有對文措抱怨過任何一句不好,也不曾露出過一絲脆弱。即便是最初幾年艱難的創業。
文措所認識的萬裡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除此之外,她對英雄一無所知。
比如他去世前,因爲投資失敗,他的公司面臨破産,那次去往罕文的旅程,是他人生唯一一次對文措顯露出疲憊的姿態。
他曾給過文措機會,他在生意最忙的時候突然提出要去旅行,文措那時候就該發現問題,可文措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從頭到尾,她都是個不合格的愛人。
坐在萬裡媽媽的對面,文措握著茶盃的手都在發抖。
“他應該是早就有預謀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萬裡媽媽哭著說:“他爸爸去美國前給他買了一份終身險,疾病、意外、死亡都會賠付。我說的時候是無意的,可他卻聽到心裡去了。”
“他去罕文,就是準備自殺的。死亡可以一次性提取全部保金。”萬裡媽媽顫抖著手拿出萬裡死後,從他房間裡整理出的遺書,“這孩子太驕傲了,他甚至都不願意和我商量商量。”
文措整個人都在出冷汗,她顫顫抖抖接過那張所謂的遺書。其實衹是一張便條,裡面衹有三個字:對不起。
到底誰對不起誰?所謂的旅行,其實是死亡之旅,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告別。
也許是天意,他在米特錯維出了意外,提早結束了一切。
得知一切真相,文措的內心極度震蕩。文措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被卷入一個末日之境,十級地震,十級台風,十級海歗突如其來,將她好不容易重建的世界一瞬間全部摧燬。
她緊咬著嘴脣,衹有痛感才能讓她支撐下去。
文措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萬裡家的,她衹記得,她擡起頭看著天空的那一刻,天空是灰矇矇的,連雲都十分沉重。
就像她那一天的心情。
她頭頂發麻,腳心發涼,整個後背都在出汗。撥通陸遠的電話的那一刻,文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扒開自己正汨汨流血的傷口給人看。她甚至都沒有考慮到那醜陋的傷口會不會嚇到陸遠。
電話接通,陸遠熟悉的呼吸聲讓文措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