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 錦瑟江山之九重春色 我亦江山歸去客（第3/7頁）

初彤搖了搖頭道：“謝淩煇，我儅年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縱然是爲你謝家才惹下滔天人禍，但你要殺了我電無可厚非，縱然我心裡再恨你，但是也清楚你的苦衷。你雖然對不起我，不過你倒是沒做錯，衹不過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姚初彤雖沒什麽良心，卻也肯爲知己拼命，懂知恩圖報。你若放我去北涼或者南燕，我即便死也不會將那件事說出去。你將自己的身家利益看得太重，於是便以爲別人也是那樣的人罷了。”

謝淩煇猛地擡起頭，風目死死盯著初彤。初彤一雙明眸直看著謝淩煇的眼睛道：“衹是……衹是你不該殺了王瑯！他幾次三番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你竟然將他殺了，我便定要取你人頭！”

謝淩煇大笑道：“這怎能怪我？這分明就是死了的皇上玩的把戯！他根本就想廢了太子，但又恐太子娘舅家的勢力，表而上扶植謝家支持太子，但暗地裡卻指使王家扶植三皇子德昕！叮憐謝家將整個家族都壓在那個窩囊的太子身上。所以太子被廢，謝家必然會被鏟除，輕則發配邊疆，重則滿門抄斬家族盡滅，多年積儹的心血付之一炬，所以衹能孤注一擲！原本京城守備乾瘡百孔，我率幾千兵馬便能將京城攻下逼宮奪權，但王瑯卻硬生牛將京城守住，甚至將秀妍逼死，我便知道此人不可畱！”

初彤長長歎了一聲，心中瞬問漾起無限辛酸之情，緩緩道：“謝淩煇，你算計來算計去，鑽營來鑽營去，這又是何必？”

謝淩煇愣了半刻，突然大笑了一聲，擡起頭望著初彤，目光裡競帶了幾分哀求，道：“初彤，給我倒盃茶吧！”

初彤一愣，擡頭看著謝淩煇，衹見他眉目依舊俊美剛毅，恍若大漠中的雄鷹。一瞬間，往事全湧上她的心頭，面前這個人讓自己漂泊江湖的時候有了一個家，對自己百般縱容躰貼，讓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男女情愛的滋味！這個男子是自她母親離世後，第一個給了她發自內心的關懷和溫煖，最後也將她推入深淵的人。

初彤擧起茶壺給謝淩煇倒上一盃，那姿勢正是最標準的“風凰三點頭”，謝淩煇笑道：“你第一次給我倒茶便是用的這個姿勢。”笑容中帶著滄桑和感慨。

初彤低聲道：“很久沒這樣倒過茶了，人還是那個人，情已不是那份情了。”

謝淩煇渾身一震，而後苦笑一聲道：“罷了。”將手中的茶細細品了一口，由衷地歎道，“真是好茶啊……”

說罷謝淩煇站了起米，走到初彤面前，看著她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人頭，你動手吧！”而後雙日定定地看著山澗中搖曳的燭火道，“其實自從起兵造反那日開始，我便知道有今天了，我的人頭不過寄存在自己脖子上，我等著別人來摘，最後竟然是你來要我的命，我心裡真的高興得很。”

初彤拔出匕首，站起身，搖了搖頭道：“我真搞不懂，既然早知道如此，爲何還要造反？你何不帶了謝家萬貫家財另尋個地方好好過日子？”

謝淩煇縱聲大笑道：“哈哈哈——人活一世，草木一鞦，活個二十幾年轟轟烈烈，縂比人活百年碌碌無爲，毫無建樹，最後死在病牀上強百倍！我謝淩煇生來的目標便是出將入相，位極人臣，手握生殺大權！要我今後的日子如若喪家之犬，惶惶度過餘生，我還不如乾這一次！”

他轉過頭對初彤道：“你過來，靠近些，我還有個驚天的大秘密要告訴你。”

初彤防他使詐，右手中緊緊捏著匕首，謹慎地靠了過去，謝淩煇一把將初彤拉了過來，握住她的右手，將那匕首拼命推進自己的胸膛！

噗的一聲。

初彤登時呆住了。謝淩煇將初彤攬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頭發道：

“做得好。”而後竭盡全身力氣放聲笑道，“我謝淩煇這輩子統領過千軍萬馬，做過威武將軍，享受過人間榮華富貴，風光無限，這輩子，值了！”

說罷他將初彤推開，晃了晃摔倒在地上，從袖中摸出—個荷包，斷斷續續道：“我欠你的……還你了……”而後看著洞口外道，“你看……天亮了……朝陽……那麽美……”說罷，頭歪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初彤走上前，將謝淩煇手裡的荷包拿在手中，那荷包針腳粗糙，正是自己親手給他做過的那個，將荷包打開，衹見裡面有兩個玉如意，一枚光潔完好，一枚滿是裂痕，顯是摔碎後被人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