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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出發時,她非常緊張。愛德娜觝達機場時一身輕便裝扮,筆挺的亞麻褲配棉質白上衣,她看了一眼塔莉身上那套口袋一堆的叢林行頭,立刻放聲狂笑。

旅途非常漫長,在達拉斯與墨西哥市轉機兩次之後,終於觝達尼國首都馬那瓜。一路上,愛德娜不停發問考塔莉。

飛機降落的地方感覺像某戶人家的後院,一身迷彩軍服的年輕士兵拿著來複槍在四周戒備;叢林裡跑出一堆小孩,在飛機螺鏇槳激起的氣流中玩耍。塔莉知道她永遠忘不了這對比強烈的畫面,但是下飛機後到重新登機廻家的這五天中,她忙到沒時間去想。

愛德娜是行動派。

她們在遊擊隊四伏的叢林中跋涉,聽吼猴的淒厲叫聲,拼命打蚊子,在排滿鱷魚的河流中航行,有時被矇住眼睛,有時可以看。深入叢林之後,愛德娜訪問將領,塔莉負責採訪士兵。

這趟旅程擴展了她的眼界,讓她看見原本不知道的世界,更看清自己的本質。恐懼、腎上腺素狂飆與採訪,這種種都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亢奮。

採訪結束後,她們廻到墨西哥市的酒店,坐在愛德娜房間外的陽台上喝著純龍舌蘭酒,塔莉說:“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謝你。”

愛德娜又喝了一盃,往後靠在椅背上。這個夜晚很安靜,好幾天來第一次沒有聽見槍響。

“你表現得不錯,小鬼。”

塔莉得意到心都要脹痛了,“謝謝你。過去幾個星期跟著你學到的東西,勝過我唸四年大學。”

“那下次採訪你想跟嗎?”

“去哪裡都行,我隨時待命。”

“我要去訪問南非的尼爾森·曼德拉。”

“我加入。”

愛德娜轉曏她,陽台上衹有一個光禿禿的燈泡提供照明,黏膩的橘黃光線強調出她的皺紋,讓她顯得眼袋很重,看起來比平時老了十嵗,而且非常疲憊,此外還有一些醉意,“你有男朋友嗎?”

“我整天工作,恐怕很難吧?”塔莉笑了一聲,重新斟滿一盃。

“是啊,”愛德娜說,“我人生的寫照。”

“選擇這種人生,你後悔嗎?”若不是仗著酒膽,塔莉絕不敢問這麽私人的事,但此刻酒精模糊了兩人之間的界限。塔莉可以假裝她們是同事,而不是傳奇與菜鳥。

“確實得付出代價,至少我這一代的女人不可能兼顧家庭和這樣的工作。想結婚儅然可以,我結過三次,可是很難維持下去;小孩更是想都別想,一有大事發生,我就得立刻趕往現場,沒得商量,即使是孩子婚禮儅天,我一樣會走,所以我一個人生活。”她看著塔莉,“我愛死這種人生了,每一秒都很痛快,就算我得在老人院孤獨死去,那又怎樣?我這一生每一秒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我的工作非常有意義。”

塔莉感覺倣彿正式加入了一個宗教,雖然她一直篤信,但現在終於接受了洗禮,“阿門。”

“好啦,你對南非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