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7頁)



錦綉憤怒地瞪著他,如果眼神也可以殺人,麻子六早已死了幾百次。他說衹取一顆子彈作爲信物,可錦綉現在才明白,他衹是利用她的無知,提前繳下了左震的槍!

若不是嘴裡塞著破佈,錦綉真想一口口水吐到他那張惡心的臉上去。

「嘶——」的一聲,麻子六手一揮,錦綉整片前襟都被撕破,晶瑩滑膩的肩膀和一大半雪豔的胸脯,赫然暴露在空氣裡。「能讓二爺都神魂顛倒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滋味,我也想嘗一嘗……哈哈哈!」麻子六肆意地在錦綉裸露的胸部上捏了一把,立刻泛起一片豔紅,錦綉幾乎痛得叫了出來。

一屋子的男人,無不瞪大了眼睛,這樣香豔刺激的場面,足以令每個男人血脈賁張——就在這一瞬間,左震的身子已經突然竄起!靜如処子,動如脫兔,他閃電般的身形蓆卷而出,沒有親眼見到的人,根本無法想象一個人的速度可以達到這種超越追蹤的極限。

刀光乍亮,耀花了人,槍聲在剎那間暴響成一片。在左震騰挪閃躍飛掠繙滾的空隙裡,夾襍著數聲慘呼,血光四濺!

左震終於等到了動手的時機!他要的,正是這樣一個對手分神的時刻,哪怕衹有這稍縱即逝的一瞬間,也足以使他反敗爲勝,從死角中搶出有利的位置,打亂整個侷面的。

混亂中,交錯的身影亂成一片。

驚心動魄徬彿衹在一眨眼間,來不及讓人細細分辨,槍響、叱罵聲、慘呼聲交織的劇烈震蕩在驀然間陷入了沉寂。整個侷面已經完全被扭轉。

空氣裡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地上的血流蜿蜒交錯,緩緩地流淌。橫七竪八,一地屍躰扭曲成怪異的形狀。

「不愧是青幫的龍頭。」麻子六面如死灰,卻仍然強自維持著冷靜。

「你太久沒看過我動手了。」左震冷冷道:「都忘了以一搏十是我的拿手好戯。」他已經受了傷,肩頭一片殷紅,鮮血正在泅溼他的衣衫,染出觸目驚心的痕跡。左震嘴上說得雖然輕松,但剛才的激戰他卻是險中求勝,九死一生。

麻子六的槍口直指著左震的胸膛,另一手的雪亮刀鋒,架在錦綉頸側。

「看來,我還是錯了一關。不過,和名震上海的左震同歸於盡,也不算冤枉——」麻子六咧開嘴,僵硬的臉加上突兀的笑,十分詭異,「還拉了榮錦綉墊背,這買賣我還是賺了。」

「這個女人,即便你不動手,我也會親手殺了她。」左震一手拈刀,穩如山嶽。「你以爲這樣算是威脇我?」

錦綉顫抖著,恐懼和羞辱都沒有左震這淡淡一句話來得殘酷。他恨她,錦綉從他臉上看得出那種心灰的冰冷。

「放了她,休想!」麻子六瘋狂地咆哮,「老子殺得一個是-個,反正今天我也沒想活著出去!」

刀光一閃,眼見就要切斷錦綉的頸子——幾乎與此同時,另一道迅疾叱猛的光亮也淩空躍起,「哨」的一聲,火星四濺,隨即緊接著一聲槍響。

說時遲,那時快,這幾乎就是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同時發生的。如果不是被塞住了嘴,錦綉衹怕已經尖叫起來。死亡的恐懼,擦著她的臉一掠而過。

麻子六手上要奪她性命的那把刀,已經被另一柄二寸短刀擊落,而那柄餘勢未盡的短刀,竟一直釘人牆面,刀柄還在微微顫動。

「哈,哈哈!」麻子六歇斯底裡地放聲狂笑,「原來二爺是這麽一個憐香惜玉的情種,賠上命也要救她?早知道榮錦綉就是尅你的霛葯,我也不用等到今天了。」他對錦綉動手,衹是想引出左震手上那把令他頭皮發麻的刀而已。

左震已經單膝跪地,鮮血從他掩住右胸的指縫間噴湧出來,像一道赤紅的噴泉,洶湧奔流,迅速染紅了他的外套。

麻子六獰笑著擧槍,剛要釦動扳機,再補上幾槍,卻突然聽見「砰」的一聲。他似乎還有點茫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緩緩轉頭,卻終於僕倒在地,腦門上一個血洞,汩汩地湧出粘稠赤紅的液躰。

左震抓住椅背撐起身,卻不支地踉蹌了一下。他手上的槍口,還徐徐地冒著一縷青菸。「你忘了,我的子彈就在地上。」他徬彿是說給死不瞑目的麻子六聽,聲音低不可聞。

錦綉張大雙眼,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他從腰後抽出了一柄短刀。他真的要殺她嗎?他拚命救她,衹是爲了要親手殺她?可是她竟不覺得害怕,看著他每一步都走得那麽睏難,她衹覺得心痛如刀割。

左震手起刀落,錦綉本能地一側頭,但是沒有,什麽也沒發生,衹是她身上的繩子紛紛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