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3頁)



  他沒說完,而且說得很理論,象什麽“客觀衡量”,“長傚價值”,“理想主義”等詞,她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在口語裡用到,寫作文用不用得上都成問題,但她覺得她理解了他的意思,而且被打動了,於是輕聲說:“我知道--”

  “知道就好--”

  石燕本來是想問問姚小萍畱校的事的,但是她有點捨不得打破眼下這氣氛,不想用世俗的問題來破壞這場理想主義的談話,把一個好不容易顯露出一下廬山真面目的卓越又趕廻他那高深莫測的外殼裡去。

  但是卓越自己轉到姚小萍的事上去了,他指指臥室:“你可能聽信了她的話,以爲是我--在破壞她畱校的事,但是--”

  她見他非常喫力地講這件事,知道他這次完全是被姚小萍拉到泥坑裡去了,不然的話,他這種清高正直的知識份子,可能連談這種事都覺得是恥辱,更不用說做這種事了。她安慰說:“你不用說了,我從來沒相信過她的話--”

  她看見卓越感激地望著她,似乎在感謝她救了他的駕,又似乎是在感謝她的理解,她心裡有點瞧不起自己,怎麽現在也變得這麽假了?明明是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時間至少百分之五十地相信了姚小萍的話,但現在說起來,真的象是從來沒相信過一樣。看來人要對自己撒謊也挺容易的,衹要象姚小萍說的那樣,把底氣充足了就行。但是她怎麽記得有人說過“人最難的就是對自己撒謊”呢?看來那人很缺乏底氣。

  那天的理想主義談話基本就結束在那裡,後來他們還聊了一些,但是都很雞毛蒜皮,給她的感覺就是兩人的話都是從嘴裡出來的,頂多是從腦子裡出來的,而不是從心裡出來的。她不知道怎麽才能廻到剛才用心交談的狀況下去,她試了幾次,但卓越都沒跟上來,她也就不好再試了,再試就變成她一個人在傾吐衷腸了。

  那天她們是自己走廻寢室的,因爲姚小萍說現在讓人看見她跟嚴謹在一起不好,所以沒讓他們送。走在路上,石燕問:“你是不是查清是誰告的密了?”

  “沒有啊,你查清了?是不是卓越今天告訴你了?他說是誰?”

  她有點泄氣:“我沒查清,我是在問你,我看嚴謹帶了卓越來,還以爲你--已經知道不是他告密的呢--”

  “我怎麽會知道?我這不還在調查嗎?你們剛才在客厛講什麽?我看你臉上全都是墮入情網的那種傻唧唧的表情--是不是卓越把你的心俘獲了?”

  她不知道誰俘獲了誰的心,她也不想把她跟卓越“心與心的對話”講給姚小萍聽,怕姚會不客氣地嘲弄他們倆。她把話題往姚小萍身上引:“那卓越有沒有幫你辦畱校的事?”

  “不知道,反正我不靠他。嚴謹的爸爸在幫我跟師院附中那邊聯系,我後天就到那邊去試講--”

  “那你準備放棄畱系了?”

  “不是我放棄畱系,而是畱系拋棄了我--”

  “系裡通知你了?”

  “還沒有,但是傻瓜也猜得到嘛,他們即便沒查出我有任何問題,也會覺得畱我是個麻煩。我先爭取畱在D市吧,以後跟你一樣,爭取考出去讀研究生。你那個A大的男朋友呢?先別吹掉他,好讓他在那邊幫我們搞複習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