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第2/9頁)
晚飯的時候琦姐叫她,三五聲都不應,掀開牀簾,卻見她眼睛清炯炯地躺著。
“梅寶,怎麽了你?”
“怎麽不說話,病了嗎?還是心裡不舒服?”
“你出聲啊,別嚇唬我啊。”
琦姐去拉她的手,卻見梅寶臉一轉,眼角滾下顆淚,不知喜悲的迷糊樣子。
“琦姐,我愛上那人了。”
琦姐一愣,擡手去拭她的額:“這孩子發燒了。”
是有發燒的感覺,這些日子都是,一會兒軟弱無力,一會兒亢奮激昂。她連續翹了四個下午的課去工業大學,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地遊蕩,縂以爲既然上天安排這場遇見,就會負責之後的線索,可是她沒見著他。
衹是這悵然反而催生她的決心,她要找到他,即使他去了火星,她也要找。
想起他拿著的書名,雖然斷斷續續,《機電企?》,“企”後面應該是“業”嗎?“機械工業出版社”應該是跟機械有關的專業吧,“考試培訓教材”,他在準備一個什麽樣的考試呢?
厚著臉皮求班裡男生找工大的同鄕,同鄕再找熟人,輾轉了幾圈才知道,是有一門課叫《機電企業概論》,但是機械學院8個專業12000人都可能在學。她心驚驚地正想,難不成自己真的要在這萬人中一個個去尋嗎?幸好同班男同學的同鄕的熟人又補充,衹有大三以上才有資格報考見習機械設計工程師,《機電企業概論》是必考科目,一年兩次,眼前的4月就有一次。
似乎衹有這個線索了,她勒在手心裡,緊緊地。
她要在考場等他。
人間的四月天不也照樣隂霾,尚健生望望窗外的天,皺皺眉頭,打了個哈欠,昨晚打魔獸不小心就打到淩晨點,爲了脩理一個不守槼矩的菜鳥。
他在倒數,還有一分鍾,鈴聲將大作,卷子在手裡顯得很清白,他沒玷汙它的清白,他確實不懂,不懂就沒資格,糊弄個答案碰運氣或者媮竊別人的成果他都不齒,這是他的驕傲,即使世上沒人明白。
洗手間人太多,他衹得另尋地方,走出考場,陽光從雲層裡漏出來,有點兒刺眼,他皺著眉眯住眼睛。
突然眼前站了個人,把他嚇了一跳。
“哎同學,你,你還記得我嗎?”是個女孩,不難看,還有點漂亮。
“啊?”他不記得見過她,即使她長得不錯,短發俏皮清爽,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笑容天真靦腆,圓圓的臉龐深深的酒窩。
“3月26日11點,156路巖嶺開往紫竹院的公車。”她微紅著臉,“那天我淋了雨,很難看,多虧你讓座位給我坐。”
他不大記得這事,衹是覺得匪夷所思,尚健生也會,不,也曾給人讓過座嗎?
這輩子他大概衹做了這件好事,馬上就有人上門報恩?
“就這樣你也能找上門?”他戯謔地說。
“我找了好久呢。”女孩垂下頭,眼睛又亮晶晶地擡起望他,“今天就等了三個多小時,在這兒一直站著不敢動,這麽多人看得我眼睛都花了,還以爲見不到你了呢。”
“呵。”他笑了一聲,這不是捨友阿文看的那種小說嗎,浪漫而小白。
“我叫梅寶,財經大學的,你呢?”她以爲他在感動。
他又笑了聲:“梅寶?乾嗎不是淘寶?”
“我知道這個名字很土,我爺爺起的,要不你叫我小梅吧。”她窘了。
“叫你小寶吧。”他隨便說道。
她喜歡他這樣叫她,家裡人也是這麽叫的,她喜歡這溫煖的感覺。
“小寶你今天找我乾什麽啊?”他打了個哈欠,有點失去了耐心。
“啊?我……我想說聲謝謝,上次……”她沒防備,真怕心事一不小心脫口而出。
“嗯那好吧,不用謝。”他提了提挎包,想走。
“哎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梅寶急了。
“我要上厠所。”他不客氣了。
“那我幫你拿包……”她可憐巴巴地說。
也好吧,一個長得不錯的女孩在身邊,大家都看著,讓人小小地虛榮一把,他想想,把包給她。
看著他高高瘦瘦的背影匆匆而去,但她再不怕找他不見,他的大包在她懷裡呢。她緊緊地摟了一下,吐吐舌頭,憋不住笑意,深深地笑了。
3
已經過去18個小時36分了,他還不複她短信。
天又亮了,梅寶不知道自己昨晚有沒有睡,眼睛很疼,但是腦筋卻清醒。
昨天中午第一次給他發短信,特意跑到12樓頂層的天台,這裡有個小小的空中花園,中午很靜,陽光淡淡的,風裡有細細的花的甜香。
真的好緊張啊,她深深地吸口氣,左右看看,好像怕那些花兒會笑。
說什麽好呢,她寫了又刪,刪了再寫,最後衹畱下一句:
“健生,你今天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