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心字已成灰(第4/11頁)



  小吏立即領命而去。

  霍成君接過小吏尋來的馬鞭,笑著吩咐:“你們都出去。”將鞭子抖了抖,用力抽下,雲歌下意識的躲避,卻因身上無力,根本沒有躲開,衣服應聲而裂。

  “這一鞭子本該多年前就抽你的!在街上沖撞我,殺害了我的寶馬,卻毫無愧疚!”

  又一鞭子。

  “這是因爲我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

  又一鞭子。

  “這是因爲……因爲……”霍成君無法說出心上的那道傷痕,衹得將羞憤化作了更狠毒的一鞭子。

  “這是爲了我大哥挨的板子!”

  “爲了母親打我的耳光!”

  “這是因爲劉弗陵。連我入宮,你都要和我過不去!花費了無數心思的歌舞,卻成了衆人的笑柄!”

  霍成君越打越急,毫不顧忌、一鞭緊接一鞭地抽打下去,心中的怒火沒有絲毫消逝,反倒燒得人欲瘋狂。

  …………

  一個黑衣男子匆匆進屋,沉聲說:“霍小姐,主人還要用她。”

  霍成君清醒了幾分,看到雲歌的樣子,覺得這麽多日子以來從未有過的暢快,她笑對雲歌說:“今日先衹要你半條命,過幾日再送你去和劉弗陵團聚。”

  渾身血痕,臥趴在榻上的雲歌身子猛地一抖。

  霍成君還想再刺雲歌幾句,黑衣男子道:“霍小姐,這裡不是您久呆的地方,請廻吧!被人看見,後果……”他沒有再說,衹做了個“請”的姿勢。

  霍成君明白黑衣男子說得很對,扔了馬鞭,笑著離去。

  起先澆的雪水已經結冰,混著雲歌的鮮血,凝在榻上,如同鋪了一層血水晶。雲歌軟軟地趴在血水晶上,背上全是縱橫交錯的鞭痕,整個背部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很難想象這麽重的傷會是一個看著溫柔秀美的閨閣千金打出來的。

  青蛇竹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黑衣男子搖了搖頭,去探看雲歌。

  被打得那麽狠,雲歌都未發一聲,男子以爲雲歌早已暈厥,繙過雲歌身子,卻看她眼睛睜著,衹是目中無一絲神採。男子繙動她身子時,她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她卻沒有一點兒反應。

  男子對立在門口的小吏吩咐:“這裡不是還關著很多女人嗎?去找個女人來幫著收拾一下傷口,再攏個火盆。”

  小吏冷哼,“這裡是我做主,還是你做主?你沒聽到霍小姐剛才說什麽嗎?我的前程……”

  黑衣男子截道:“我衹知道若她現在就死了,你和我都得給她陪葬。”

  小吏在前程和性命之間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選命,嘴裡罵罵咧咧地命人去找衣服、生火盆,自己去找個略懂毉術的女人。

  ~~~~~~~~~

  霍光要上官小妹下了一道旨意,命劉賀進京。

  劉賀接到旨意的同時,也接到了孟玨的消息。

  “守拙示弱,登基爲要。雷霆手段,擊殺劉詢。”

  他淡淡一笑,將孟玨的消息燒掉,命下屬準備進京。

  從劉賀小時就侍奉至今的近臣王吉問道:“王爺,容臣問句不該問的話,王爺究竟想不想進京?”

  劉賀明白他意有另指,答道:“現在的形勢下,我能選擇嗎?皇後娘娘下旨征召我進京奔喪,我能不去嗎?”

  王吉卻仍固執地問:“臣衹想知道王爺的本意。”

  劉賀微笑著說:“不知道,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吉沉默了一會兒,說:“臣明白了,臣下去準備了,此去……唉!”王吉長歎了口氣,“臣會多命一些人隨王爺進京。”

  他剛想走,劉賀叫住了他,一面想,一面開始點人名,王吉忙提筆記下。

  劉賀一口氣點了幾十個人,才停了,笑眯眯地說:“這些人都要帶上,別的……別的就由你挑吧!不過不許超過二十人,我還要帶姬妾婢女呢!人再多,就要越制了。”

  王吉眼中有“朽木不堪雕”的無可奈何,卻衹能應諾著,退出了大殿。

  劉賀目送王吉離去,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一陣清冷襲上心頭,衹覺得說不清楚的寂寥。側頭間,看到紗簾後的紅衣正望著他,眼中有迷惑不解,還有著急,他忽又笑了,輕聲叫:“紅衣!”

  紅衣小步過來,跪在他膝前,剛想比劃,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想問‘爲什麽命那些人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