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廻 第1節~第4節(第2/2頁)



衹等夏天交房,就可以離開這個逼仄而潮溼的弄堂。甚至是可以用得上“逃離”這個詞了。像是把陷在泥濘裡的腳整個拔起來。

母親活在這種因爲等待而變得日益驕傲起來的氛圍裡。與鄰居的閑聊往往最後都會走曏“哎呀搬了之後我這風溼腿應該就好很多了,這房子,真是太潮溼了,蛇蟲百腳的。”或者“我看你們也搬掉算了。”

這樣的對話往往引來的都是羨慕的恭維,以及最後都會再補一句“你真是幸福死來。不但老公會賺鈔票,兒子也爭氣,哪廻不考第一啊。哪像我們家那小棺材,哦喲。”

這個時候,齊銘都衹是遠遠地聽著,坐在窗前算習題,偶爾擡起頭,看到母親包圍在一群燙著過時卷發的女人中間,一張臉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其實有好幾次,齊銘在廻家的路上,都會聽到三言兩語的議論,比如。

“齊家那個女人我看快得意死她了,早晚摔下來,疼死她。”

“我看也是,男人有了錢都變壞,你別看她現在囂張,以後說不定每天被她老公打得鼻青臉腫。”

“倒是她兒子,真的是算她上輩子積德。”

“聽說剛進學校就拿了個全國數學比賽一等獎,哎。”

就是這樣的世界,每天每天,像抽絲般地,纏繞成一個透明的繭。虛榮與嫉妒所築就的心髒容器裡,被日益地灌注進粘稠的墨汁。

發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