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紀雲彤翻身上馬, 余光掃見顧元奉那一臉不知在琢磨什麽事的表情,也沒有搭理他,徑直打馬歸家去。

顧元奉見紀雲彤走了, 也忙一夾馬腹追了上去,嘴裏埋怨道:“我來接你回家, 你怎麽都不等等我。”

他的目光落在紀雲彤被風吹起的長馬尾上, 她出行總愛騎馬, 所以也不戴繁復的發飾,只用一根紅色的發帶把頭發束起來。

記得約莫是她剛來月事那會兒, 紀雲彤也有段時間不太愛騎馬了, 還開始變得愛美, 每天總要打扮個把時辰才出門。

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她的新裝扮有什麽不同, 又嫌要等她梳妝打扮太煩,於是扯著她不太合宜的金簪笑她像個暴發戶。

氣得她追著他滿院子跑。

顧元奉在心裏算了算日子, 追上紀雲彤問她:“你這兩天月事是不是要來了啊?”

紀雲彤沒想到他冷不丁問這麽一句,只覺他簡直荒唐。誰大街上討論這個?她朝他揚起馬鞭:“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顧元奉知趣地閉了嘴。

他就是覺得要是她剛好來月事的話,這幾天去蘇州玩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要退後幾天。

也不是他想記這些東西的, 是紀雲彤以前非逼著他記,要是他一時忘了, 答應了不適合的活動——比如打馬球之類的,紀雲彤就會很不高興, 說他一點都不關心她。

顧元奉一直覺得挺不服氣,他一個男的為什麽要關心這個。她一個女孩子非要人記住她什麽時候來月事, 都不覺得害臊的嗎?

兩人一路並騎轉過一個街角, 顧元奉忽聽有人在樓上喊自己。他擡頭看去,只見周三爺倚在窗邊朝他們笑, 別聽別人都喊他一聲“三爺”,實際上他今年也不過二十七八歲,這麽倚在那兒輕輕一笑,神色有著說不出的瀟灑溫柔。

紀雲彤也擡頭看了眼,只覺看到只開屏的花孔雀。

她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別處,卻見不遠處的書鋪前有個熟悉的身影。

紀雲彤微微一怔,抓住韁繩的手下意識收緊。接著她回頭問顧元奉:“你還走不走?”

周三爺聞言笑道:“你們回去吧,我看天色不太好,一會怕是要下雨。”

紀雲彤聽後微頓,又忍不住看向那個驚鴻一瞥的身影。她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與顧元奉一起歸家去。

不知是不是顧元奉烏鴉嘴,回到家她月事正好來了。紀雲彤覺得當個女孩子真是麻煩,每個月都要為這點事折騰,她換上新的月事帶,看向外頭陰沉沉的天色。

許是為了應和她的擔憂,雨點忽然噼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紀雲彤起身私下吩咐綠綺:“你找個我們自己的人,讓他帶上傘跑一趟附近那家書鋪……”她與綠綺說起自己方才見到的人,低聲叮囑,“要是他還在就把傘送給他,不在就算了。”

綠綺心裏有些擔憂,但又怕自己不安排下去的話紀雲彤會自己出門去,便依言找人出門跑個腿。

紀雲彤倚在窗邊靜靜看著外面的雨幕,也弄不太清楚自己心裏的想法。

她主動去結識一無所有的柳文安,是想抓住當時正巧來到眼前的浮木,還是真的覺得他人挺好挺可愛?那她如今對顧元奉又是怎麽想的呢?他們真的還要成婚嗎?以眼下他們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她確實不該去招惹別人。

以顧元奉那橫脾氣,他肯定能說到做到。他自己本來就是個不要臉面的主,叫他拿住把柄絕對會鬧個天翻地覆。

這要是換成她自己那也是一樣的理,顧元奉要是真敢在外面招惹別人她絕對不會輕輕放過。

從這一點來看她和顧元奉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都不該去禍害別人。

壞了別人前途多不好?

紀雲彤正抱著湯婆子暖暖肚子,就見顧元奉從外頭跑進來了。

顧元奉一看她躺在那裏有些懨懨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沒記錯了。他挪了張凳子坐到紀雲彤邊上,得意地說道:“我就說你月事該來了吧?我剛已經去跟爹說過了,這幾天天氣不好,我們等天氣放晴了再去蘇州。”

紀雲彤微怔,這才知道他路上是想說這事兒。她打掉他偷偷摸摸想伸過來揉她肚子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顧元奉理直氣壯地道:“娘不是說來月事會不舒服嗎?我就是想給你揉揉,讓你舒服點。”摸不著肚子,他便伸手去把她臉轉過來朝向自己。兩人四目相對,顧元奉心裏又莫名有些鼓噪起來,“你唇都有點白了。”

他想把它親回紅潤的模樣。

紀雲彤察覺他的意圖,猛地退後與他拉開距離。

不管是從前情竇未開時懵懵懂懂的輕觸,還是上次憤怒狀態下的撕咬,都算不得是真正意義上的肌膚之親。只是驟然打破那層不知何時開始隔在她們之間的壁障後,顧元奉便愈發愛做這些越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