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距離導師合作舞台還有兩天時間的當天夜晚,顧夜寧沒去練習室。

他特地和嚴格的隊長謝逅請了個假,留在了宿舍樓一樓的健身房。

他打算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一邊跑步,一邊反復唱自己的歌詞,和練習合唱的部分,在鍛煉體力,讓自己在舞蹈動作之後不至於因為體力跟不上的同時,也不至於因為喘不過氣而錯失僅有的展示自己歌聲的機會。

然後他被莫名其妙闖入的人拉起來,說是要拍攝衍生綜藝的第三期。

顧夜寧沒化妝,頭上箍著不會阻擋視線的發帶,穿著樸素的訓練服,甚至因為一個褲腳的收線松了,他不得不把襪子提上去勒住了那個部分,以防跳舞的時候影響步伐。

頂著這一幅狼狽的模樣,他被硬生生扯到了二層的大休息室,迎面對上了無數台正蓄勢待發要懟臉拍的攝像機,拍攝的打光落在他臉上,甚至因為適應不良而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顧夜寧:“……???”

顧夜寧倉皇地扭頭去找拉他過來的選管:“老,老師?這是什麽意思?”

要不是下一瞬看到了正坐在休息室內沙發上的管風弦,他幾乎以為又是什麽莫名其妙的練習生整蠱或隱藏攝像機。

他茫然地走了過去,看見管風弦眼睛微紅,眼皮浮腫,一副剛哭過的樣子,透出一股脆弱的美感。

“你哭什麽?”他嚇了一跳,四處搜尋紙巾。

管風弦說:“沒事,就是我們的那首曲子每次感情投入太過度的時候,就會大家齊刷刷落淚,老師說是一種讓自己更能夠理解歌曲的方式。”

管風弦在《死亡無日》組。

一首癌症患者在得知自己時日不多後表達情緒的歌曲,標準的表達“在絕望而頹廢的故事裏開出花來”的積極情緒。

想到這些,顧夜寧難免感到擔心。

他還記得管風弦腕上的那道自殺留下的傷疤。

郝司文之前和自己提起了他自殺的抑郁症男友,讓顧夜寧共情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到了管風弦。雖然對方那次選擇錄制之前,和自己說了一長串的話,來表達自己已經從那段絕望的日子裏走了出來,但說句實話,每次看到管風弦的時候,他都不覺得對方是真的走了出來。

大概是外表太過於飄忽不定,聲音亦然,讓他有一種無論如何都抓不住管風弦思緒的錯覺,這個人的行為舉止都太隨性,總覺得會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來,但那些事情未必是好的。

——現代人的心理問題日趨嚴重,顧夜寧在重生回來的第一個月裏,一度悲觀地不斷洗腦自己,認為他是人群裏非常不幸的一個,但在逐漸了解了周圍人的狀況後,他才緩慢地意識到:能夠重新來過,在這個全新的世界,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離開的人,譬如郝司文的男友,永遠都不會擁有這樣的機會了。

管風弦按住他的手輕輕拍了一下。恰好這時候外邊傳來了一疊聲的呼嚎,緊接著賀天心像是個被綁架後不屈的勇士一樣,一邊掙紮,一邊被幾個男性工作人員“押送”進了房間,他看起來模樣比顧夜寧還潦草,居然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背心,還戴了個洗臉用發箍,把頭發統統往後梳起——幸虧優秀的發際線和漂亮的眉骨救了他。

“你們到底要幹嘛?”

“喂!放開我……”

“誰會在別人洗臉的時候把人突然拉走啊!”

在看見了正坐在沙發上,一起無語地盯著他的顧夜寧和管風弦之後,他的表情才從殊死搏鬥轉化為嬉皮笑臉:“……哦,你們都在啊,夜寧你這個發帶看著不錯,下次記得把鏈接給我,我出去了買同款。”

“什麽好東西?我也要夜寧同款。”

被工作人員們押送的明燁也跟了進來。與賀天心不同的是,他是自己走進來的,穿著灰色的連帽衫,把帽子拉起來蓋在頭上,好像顧夜寧+攝像機鏡頭開著就會自發觸動明燁的某些“營業”功能,現在他臉上已經露出了顧夜寧非常熟悉的那種甜絲絲的微笑。

更別提這人身上的香水味兒也散發著同樣的味道。

顧夜寧開始覺得心累。

這種疲憊在看到面無表情走進來的陳冰,和趾高氣昂的陸航之後達到了巔峰,哪怕最後臉上帶著全妝,一副剛拍攝完某些物料就被拉過來的衛南星來到這間因擠進了太多的人,顯得無比狹窄的休息室,他也沒能放松下來。

導師合作舞台的七個小組。

每個組隨機抽選一名練習生前來錄制這一期節目。雖然說是“隨機”,但看來人顯然是經過篩選的,分別是各組排名最高的那位。

他們這一期衍生物料的主題是。故事會。

按照執行導演的說法,這一期的衍生是為了導師合作舞台準備的,因此,每個練習生都要根據自己選擇的舞台的歌曲主旨,給大家講一個貼近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不限,題材不限,甚至不要求真實度,也可以是現編的,只要是能夠講述出來,並且播放給大眾看的內容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