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打定主意,她自得地笑出了聲,這忽如其來的反應讓少帝一頭霧水,只管憂心忡忡地盯住她,“阿姊,你怎麽了?”

宜鸞忙收起笑容,正色對少帝道:“你先前說金馬殿空著是嗎?從那裏到太傅官署,需要多長時間?”

少帝算了算,“至多半炷香。”

好極了,半炷香時間,距離越近,傳出風言風語的可能性就越大。

宜鸞道:“阿弟,你得想個辦法,讓我名正言順住到金馬殿去,否則太後那裏不好交代。”

少帝想了想,“這有何難,阿姊看朕的吧。”

然後少帝就病了,人整天恍恍惚惚地,找不出病症,就是沒精神。在床上躺了兩天,議政告假,上課也告假,這讓太後都著急起來,第三日一大早就趕到章德殿,質問太醫,陛下究竟得了什麽病。

太醫支支吾吾,因為看不出病症,少帝又實實在在要死要活,不交代個子醜寅卯,頭上這頂烏紗帽就要飛了。於是煞有介事地回稟太後,“陛下肝氣郁結、痰氣交阻、心神失養,須補血養心、益氣安神……”說到最後還有些玄乎,搓著手道,“若是能招巫醫來看一看,那更好,雙管齊下,方是上策。”

鄢太後那張明艷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這是何意?陛下中邪了?”

太醫忙擺手,“安神、祈福,有百利無一害,真的。”

衣不解帶照顧了少帝兩天的宜鸞趁機說:“昨夜我守著他,聽見他迷迷糊糊喚阿娘。母後,陛下一定是思念母親了,還請母後常來看望他。”

鄢太後斜眼看了看少帝,當年先帝把喪母的少帝送給她養,說是母子,其實彼此也就相差十三四歲。鄢太後不喜歡小孩子,對少帝也不怎麽關心,基本都是交給下面的傅母照顧。鄢太後是個清醒的人,並沒有指望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能忘了自己的生母,把她當親娘。

所以現在少帝迷糊間喊阿娘,斷不是喊她,長公主請她常來看望,也只是順風話罷了。

鄢太後寥寥應了聲,復對宜鸞道:“陛下抱恙,你是阿姊,多多照顧他吧。”

宜鸞等的就是這句話,“我照顧他,本就是應當的。不過太醫說,陛下的症疾需要調養一段時間,我每日往返不便,晚間也得守著他。所以想稟母後,暫時搬到後面的金馬殿來住,請太後允準。”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語調也誠懇,宜鸞自覺無懈可擊,但在面對鄢太後犀利的目光時,還是感到一陣心虛。

時至今日,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爹爹會對鄢太後如此癡迷。不可否認,鄢太後是絕色,她的出現,讓西陵後宮的所有嬪妃黯然失色,但光是美就有用嗎……

沒錯,還真的有用。

爹爹熱臉貼冷屁股,貼得不亦樂乎,太後讓他站著,他不敢坐著。由此可見,男人政務上的果決和私生活無關,曾經在宜鸞眼中那樣偉岸的爹爹,還不是被鄢太後拿捏住了七寸。

也許這就是愛吧。

不過爹爹的愛,好像沒有感化鄢太後。自從守了寡,她臉上的不耐煩,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繼續擴張了。

她瞥著宜鸞,仿佛在斟酌這番話的可信度。但她又是個怕麻煩的人,最後懶於求證,隨口就答應了。

宜鸞暗中雀躍,恭恭敬敬地把太後送出了章德殿。

搬到金馬殿來,是她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求穩就是了。像作一幅畫,色彩鋪陳到位,重點處還需幾筆勾勒。等日後看準了時機,在眾人面前營造出聲勢,這場精妙的布局就可一舉兩得。

所以第二日去上課,又有了談資,她裝作不經意地向宜鳳抱怨:“從金馬殿到華光殿,路程更遠了,走得我腳都疼。每日還得提早出發,真是心煩啊。”

宜鳳是老實頭兒,她真切地同情這位三妹妹,“太後怎麽忽然下令,讓你搬到金馬殿去?這樣來回多不方便。”

宜鸞說正是呢,“我也不願意住到永和裏。”

說完招來清河郡主連天的白眼,“得了便宜還賣乖。怎麽會住到永和裏去?當然是硬湊過去的!”

她們拌嘴,淩王世子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那十遍《道德經》,好像抄出了他和三公主更深的糾葛。

本來他不情願,想盡辦法推諉,後來他認命了,誰知三公主忽然對他不聞不問起來。那天的熱情像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懷疑一切不會是他的一場夢吧!

說不清心裏是高興還是悲涼,他忍不住過去問她:“你住進永和裏,是為了離太傅更近一些嗎?”

宜鸞眨了眨眼,沒有回答。

寧少耘翕動了下嘴唇,發現女孩子真是莫名其妙,前一刻說看上他了,後一刻又和太傅不清不楚。感情這種事,怎麽能鬧著玩呢,他確實有點生氣,但又不敢表達不滿。畢竟三公主和太傅,他哪個也得罪不起,那十遍的《道德經》,就當是隨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