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頁)
“噗嗤。”太子妃一個沒忍住,笑得差點兒伏在太子殿下的身上。
筵席快開了,他們這廂說著話,引來了不少人主意,寧煙嶼將雙臂扶住師暄妍柳腰,穩她在猩猩氈鋪設的彈花墊子上,湊近一些,道:“師般般,有人在看我們。”
他是太子,一言一行自然都頗受矚目。
師暄妍也察覺到了,自己笑得花枝亂顫,屬實喧賓奪主不成體統,眼見齊宣大長公主快要入場了,她也忙恢復正襟危坐,輕輕一咳,穩住心態。
鄭勰也到下首對面入了座,雖與眾人談笑應付著,一雙狐狸眼卻頻頻地斜斜朝著太子這席飛來,關注著這裏的動靜。
眾人山呼間,齊宣大長公主出場了,師暄妍打起眼簾,瞧見大長公主今日身著品月色墨竹紋長袍,裝扮清雅,但難掩雍華之氣,於八名女史的打扇擁簇下,肅容振袖出場。
“今是家宴,來者是客,不必拘束。”齊宣大長公主待人接物一直都很和藹,與她外表的霸氣側露大相徑庭。
長公主發了話,家宴上又恢復了和樂熱鬧。
齊宣大長公主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酒過一巡,園林中忽然燃放起了煙花。
璀璨的焰火一簇簇噴薄舉向天幕,訇然迸裂開,又星零如雨地墜落,劃入長夜。
師暄妍也在仰目看那盛放的焰火,火光在少女漆黑清亮的瞳仁間跳躍,像極了深海之中鮫人閃爍的鱗尾,卷起星輝的斑斕。
盛大的焰火,將千秋宴的熱鬧氣氛推舉向空前的高潮。
如此盛世,怎能不令人心血來潮?賓客酒醉也,詩興大發,當即揮毫潑墨留下一篇頌聖詩來。
待焰火停歇以後,師暄妍扭轉花面,有些口渴,伸手去提壺,只見寧煙嶼面前的酒都喝完了,涓滴不剩,她呆了一呆,看向太子殿下,壓低喉舌,發出悶悶的低音:“寧恪,你怎麽喝了這麽多?”
寧煙嶼呢,覺得自己也實在不像個氣量正常的男子,她適才在看煙花,看得很專注,而他在看她,看得也很專注。
他在想,他幾時能讓太子妃這樣專注地看一看,再被她親一親,抱一抱,主動往懷裏鉆一鉆,就好了,可這念頭不能有,一有,他便感到無比的沮喪和悵然,太子殿下一時沒能忍住,便借酒澆愁起來,推杯換盞之間,這酒壺便見了底,再也倒不出一滴來了。
齊宣大長公主留意到了他們這一席的異常,便吩咐在旁下人,為太子多添一壺酒。
寧恪重新得了一壺酒,他又要品嘗,可師暄妍害怕他醉了,急忙伸手去制止,低聲告誡道:“寧恪,別喝了。”
若是醉了,在筵席上出了醜,不是讓鄭勰之流看笑話麽。
寧煙嶼挑起雙眸,昔日清冷的眼眸因染了酒意,顯得分外清澈。
“師般般,我沒醉,就算醉了,你放心,我酒品頗好,從不惹事。”
師暄妍不信。她也沒見寧恪喝醉過,若是醉了,他一個沉甸甸的大男人,要人搬回去,實在很不方便。
她甚至現在都感覺到,寧恪像一根細細長長的柔弱蒹葭,隨時都有被風拂倒的趨勢,她只好繞過他的腰,從底下藏匿在黑暗中的不可見之處,環繞住寧煙嶼的腰身,勉強幫他穩固身形。
同樣薄醉的鄭勰,卻在眾目睽睽下,舉著金樽,緩步越眾而出。
筵席上舞姬止了衣袖,似柔弱的蒲草分向兩畔,鄭勰越過一幅幅明媚如火焰的石榴裙,來到齊宣大長公主面前,青年人眉目若雪,緩緩往下行禮。
齊宣大長公主道:“可以明言。”
鄭勰頷首稱是,面帶微笑地說道:“小侄不才,鬥膽向齊宣大長公主引薦一人。”
鄭勰一語,滿場肅靜。
其實齊宣大長公主雖為長公主,但多年來並不曾招募門客,大長公主唯一的癖好,便是替人拉纖保媒。
所以鄭勰要替長公主引薦何人,是要替那人做媒的意思?
師暄妍扶著醉得如嵯峨玉山之將崩的太子殿下,也不禁眸光凝定。
好在懷中的太子殿下的確如他所言那般酒品良好,便是有些醉了,也不吵不鬧,只安靜靠在她的身上,均勻地呼吸著。
那蘭草的芳澤一綹綹直往她雪頸裏鉆,溫熱,乃至有些發燙。
少女的面頰早已被熏出了淡淡藕花紅。
她想看看那鄭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齊宣大長公主見他賣了一個關子,也不免好奇:“你要引薦誰?”
若說替人做媒,她是千百個樂意,但若說給人指點前程,過明路,通氣,把人推介到誰人帳下,那不是她這個文公主應當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