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兩府巡城李清閑

那是一方鵝黃色方形印章。

路遠亭流著淚喊道:“路家滿門被殺,蒼天垂憐。就在昨夜,天降此物。定然是岡鋒先生在天有靈,知我有冤屈,賜下此物。路某不才,獻出岡鋒印,以求書院老師學子,相助路某,驅逐神弓派。”

原本許多並不在乎的學子坐不住了,猛地起身,難以置信地望著路遠亭。

“這……”

“這岡鋒印半年前丟失,怎麽就到了路遠亭手裏?”

“難道連盜竊岡鋒印的人,也看不慣神弓派?”

“或許是岡鋒先生的在天之靈都看不過眼了吧。”

“會不會是蓄謀已久?”

“半年前,連劉義天自己都想不到會有這一天。怕只是巧合……”

書院學子議論紛紛。

文斯言向岡鋒印一拱手,道:“岡鋒先生乃文壇領袖,當年岡鋒印失蹤之時,下官倍感自責,曾親口說過,誰能送回岡鋒印,下官便願意付出一切。現在,路遠亭手持岡鋒印,那文某便拼著官位不要,也要幫助路遠亭,剪除城中賊寇!”

眾人聞言心中大震,文斯言身為一縣之長,代表朝廷,他如此說,再無回旋的余地。

“神弓派栽贓陷害汙蔑我血衣門,我血衣門上下,謹遵文大人之令,鏟除賊寇!”

一些人面露譏笑之色,血衣門就是本縣最大的賊寇。

這時候,站在路遠亭身邊的向志學嘆息一聲,道:“我乃書院齋長,本不應該偏袒任何一方,但是,於私,我欣賞路遠亭的為人與才學,同情被殺害的無辜者;於公,我也曾發誓,報答追回岡鋒印之人,更何況,文縣令既然開口,身為本縣學子,自當附驥。諸位同窗,可有人與我同行。”

“同行便同行!”

“為岡鋒印,剪除賊寇!”

“追隨齋長,蕩平匪類!”

“我啟明書院的學子,豈容區區武修踐踏!”

學子們陸續起身,一起前往高台,站在向志學與路遠亭身後。

一個個學子登台,但更多學子猶豫不決,只少數學子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會場之中,一些人偷偷打量啟明書院的監院馮葉脈,心中倍感詫異。

身為監院,到現在都沒有表態。

一些老師原本想要支持路遠亭,可看監院不動,只得耐著性子坐好。

大多數學子見老師們不出手,也沉默不語。

反倒那些普通幫派,一個個仿佛與神弓派有殺父之仇一樣,義憤填膺。

不多時,除了少數的幫派,大多數幫派都已經站起,前往文斯言身後,與神弓派涇渭分明。

青山幫眾人坐在兩者之間,依舊穩坐不動。

不多時,沒有學子走向高台。

眾人粗粗一數,高台上的學子足足三百余人,占了啟明書院十分之一。

更多的學子不斷望向監院馮葉脈,等他的態度。

這位老先生面色平靜,筆直坐立,始終不發一言。

會場之上,形勢分明。

除卻中立的勢力,幾十倍的人站立在神弓派對面。

神弓派到場的大多數人全身緊繃,右手握緊短刀。

一旦爆發戰鬥,根本來不及使用弓箭。

徐芳、王守德等人無助地望向劉義天與李清閑。

劉義天也時不時看一眼李清閑。

李清閑緩緩起身。

劉義天後退幾步,站在李清閑身後,微微垂肩。

李清閑望向文斯言,緩緩道:“文縣令,你身為朝廷六品命官、一縣之長,要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插手江湖之爭?”

文斯言道:“此言差矣,神弓派與神劍門之爭,的的確確是江湖之爭。但神弓派殘殺尋常百姓,逼死上百人,我身為一縣之長,自當懲惡揚善!”

李清閑點點頭,轉頭望向啟明書院齋長向志學,道:“我知你家境貧寒,天賦中上,想要謀一個好出身。但,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只會把自己連帶同窗,拖入深淵。向志學,你當真為此事出頭?”

向志學朗聲道:“聖人門徒,義不容辭!”

李清閑又點頭,望向路遠亭,輕聲一嘆,道:“你被人蠱惑,本來情有可原,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用真假不知的岡鋒印當幌子,玷汙岡鋒先生之名,為自己攫取利益。”

路遠亭道:“此乃真正的岡鋒印,絕無虛假。”

“是麽?若此物真是岡鋒印,那就送過來,讓我神弓派檢查一下,如果不敢送過來,必是心中有鬼。”李清閑道。

路遠亭冷笑道:“岡鋒印乃西北士林聖物,你一神弓派的賊寇,哪來的資格檢查聖物?”

突然,從未開口的啟明書院監院馮葉脈道:“若此物真是岡鋒印,讓神弓派的人檢查一下,倒也無妨。”

“呃……”路遠亭如同喉嚨裏塞了個鴕鳥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