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銹(四)

“你沒有待我不好。”女子過來,一只手撩動泉水:“但我就是想走。”

“你就真的這麽想走?我又有哪裏待你不好?”

赤練不語,咬著牙關,將她那只手捉住:“我不會放你走,我不是聖人,不懂得成全!”說完就將她拖下水來。

“也許這一次,你能找到合意的,帶回來取代我。”那女聲又道。

女子有些急促地呼吸,胸前波瀾壯闊,赤練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那片綿軟。

沒有回音,山洞的男主人赤練畏寒,這時全身沒進溫泉,眼閉著,看不出情緒。

幾下揉搓,女子的雙頰也漸漸緋紅,靠住他肩:“我知道你每年這個日子□都極強,那你不妨要了我,那我就魂飛魄散,從此自由。”

管茅山山腳,黝黑的山洞裏亮起一把女聲,尾音上揚,不乏期待。

“禁欲咒!”赤練恨聲:“你要我教你禁欲咒,最後居然是施在自己身上,我的素雲小姐,你幾時學到這等心機。”

“被撿走了呢……”

素雲慢慢蕩開一個笑,答非所問:“禁欲咒無解,我記得是你親口說的。”說完靠得更緊,伸出一只手,去撩撥他的下身。

鳳儀覺得有趣,將它放進荷包,這次再沒停留,走進了眼前長街。

水下暗流湧動,一波又一波,在赤練胸腔慢慢燃起一股焚心之火。

普通的銅錢,特別之處是中間有道紅痕,擱在掌心被陽光蒸騰,竟然就像一道裊裊紅煙。

“去找個女人吧,銅錢我已經又放出去一枚,也許這個女人就合你意,你就明白,在這世上,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素雲在他耳側呢喃。

鳳儀眯眼,深深呼吸,才邁出第一步,就踩到一枚銅錢。

赤練大怒,□裸走出水池,一雙長眼在黑暗裏湧動綠光,披上他的赭紅色長袍,拖著水漬揚長而去。

頭頂秋陽正好,空氣裏遊走著自由的味道。

“鳳儀出去了?!”

鳳儀應了聲,跨出院門,緊了緊披風,擡頭望天。

棲鳳樓,遲雪還是呆樣,愣了一會又問一遍:“她真的出去了?去了哪裏?”

老鴇繼續嘆氣,不好得罪這位台柱,“那你去吧,早些回來。記住,如果你真的跟人私奔,那老板肯定會要了我這條老命。”

老鴇認識他,知道他窮,所以神情寡淡,道:“我不知道,鳳儀大頭牌的事情,我也不好過問。”

“去哪裏鳳儀不想說,但是明日我一定回轉,鳳儀向來守信。”

“她去了哪裏,這件事生死攸關,麻煩了。”宣夜從懷裏掏出一錠碎銀。

“又出去?”老鴇嘆氣:“我的大頭牌,你最起碼告訴我你去哪裏,我也好跟老板有個交代。”

老鴇的臉色開始轉緩,不過還是那句:“我是真的不知道,每年這時候鳳儀都要出去,去哪裏不許我們過問,她性子烈,我也不好多幹涉。”

棲鳳樓,鳳儀睡到中午才醒,又喝了碗醒酒湯,這才梳頭收拾,穿上披風,到老鴇跟前說話:“今天鳳儀要出去,晚上不回來,媽媽您擔待些。”

看來這句是真話。

一直沉默的宣夜這時霍然擡頭,緊追著說了句:“你在哪裏見過?快帶我們去!”

半夏他們三人面面相覷。

遲雪垂下眼:“我……我曾經看到過這種銅錢,不過上面有道紅銹,還有你說的侵犯……,勒斷脖子,我都曾經依稀看到過。”

遲雪開始抓頭,不甚自信:“我……我我也許能找到她,只是也許。兩天前我抹了她一滴血在眼蓋,現在應該還有她氣息的。”

“哪裏稀奇?”

“你兩天沒洗臉?”半夏翻眼看天。

“我……我現在沒有屁。”遲雪吃吃:“我……我就是聽你說話,覺得有些稀奇。”

遲雪有點怕她,不敢說話,只叫老鴇去端一盆水來,水一定要幹凈。

半夏呼一聲回頭,看住他:“請問這位小哥,你咦什麽,有屁請放。”

水很快就端來了,卻很臟,銅盆也油膩膩的,一股脂粉味。

遲雪站在旁邊,又“咦”了一句,更加大聲。

遲雪皺著眉,取自己額心一滴血,又取了眼蓋鳳儀殘留的液體,混合到盆中,站水盆旁邊作法半天,憋得滿臉通紅,最後憋出了一個屁。

半夏繼續無視之,道:“顧小姐死前也被人侵犯過,最後也是被人勒斷脖子而死,和侯夫人一模一樣。”

滿屋子的人皺眉,半夏素來刻薄,更是毫不留情面,“哈,又是個蒙古道士,弄個水盆就裝神弄鬼了,你當你是誰?你念的那啥咒語,教我,我裝的保準比你還像。”

一旁遲雪這時有了動靜,“咦”了一句,還非常大聲。

遲雪是根棒槌,只當她說真的,連忙教她咒語,一字字教得還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