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銹（二）

“什……什麽事。”

“銀子拿走，你只需要替我做一件很小的事。”

“把這枚銅錢，扔在一個漂亮女人出沒的地方。”洞裏那女聲道，將枚銅錢從洞裏拋了出來，端端正正，正好落在何嬸腳背。

何嬸抖得就更加厲害了，蓋籃脫手，需要按住膝蓋才能說話：“大……大仙你……你……你為什麽要送我錢，我……我……我……”

纖睱坊，顧宛雲小姐是最後一個客人，來店裏買了一盒胭脂一盒縛粉，出門後老板便打烊了。

洞裏陰風颯颯，女聲的每一個字便好像寒針，聽著輕柔，但卻針針紮在心上。

轎子便在店外停著，顧小姐拉起裙裾，正想上轎，就看見了腳下的一枚銅錢。

“不拿走你就死，拿走你便無事……”

一文錢，顧小姐本來不會起意，可看著看著，她卻好似被勾住了魂魄，覺得這銅錢很是異樣。

何嬸兩條腿瘋了般開始打擺，說話也哆嗦：“大……大仙……放過我，我……我……我不敢要大仙的錢。”

於是她彎腰，將這枚錢撿了起來。

“你可以拿走，現在起她就是你的……”女聲又飄了起來。

一枚普通的銅錢，上面有嘉佑通寶四個字，唯一的異狀是上面有一道紅痕，赭紅色的，看著像道煙霞的樣子。

言出必行，她這語聲剛剛落地，何嬸的腳步果然便多了一錠元寶，白花花亮閃閃，看著起碼有十兩。

顧宛雲拿手摸了，紅痕凹凸不平，竟然像是銹。

那女聲又重復。

“紅銹，銅錢竟然生了紅銹，倒是稀奇。”她喃喃自語，將銅錢收好，低頭跨進了軟轎。

“銀子，白花花的銀子，你不想拿走麽……”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暗透，晚飯已在飯廳擺好，都是些她愛吃的小菜。

何嬸雙手合十，連念了好些聲菩薩保佑，想要舉步，卻偏偏連只腳也擡不起。

顧家從商，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戶，但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又生得娉婷風流，所以極是寵愛，將她當公主一樣慣著。

山洞裏突然飄來一個女聲，冷森森的，遠在天邊又似乎近在眼前，尾音把何嬸全身的寒毛都刮了起來。

顧宛雲端起碗，和平常一樣，吃小半碗米飯，娘親則在一邊不停給她夾菜，要她多吃。

“銀子，白花花的銀子，你不想拿走麽……”

不知怎的，這一頓飯她吃的並不心安，總覺得那枚她放在香囊的銅錢異樣，一忽兒冷一忽兒熱，說不出的詭異。

前面到了個山洞，她往裏看了一眼，心裏突然便是一突，像被誰當胸硬撞了一記。

等吃完飯回房，她把銅錢掏出來看，依稀中竟然看見那紅銹活了，真的好似煙霞，在裊裊升騰。

何嬸提著她的蓋籃，將衣服裹緊，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很有些邪氣，連忙加快了腳步。

屋裏油燈半明，她疑心自己眼花，連忙去將燈芯挑了挑。

同日，午後，郊外管茅山下的小道，秋風漸緊。

再回來看時，銅錢就只是銅錢了，銹是死的，根本沒有什麽異狀。

侯侍郎抓狂，將手指叉進頭發，狼一般發出了聲長長的吼叫。

“真是疑心生暗鬼。”顧宛雲笑了笑，覺得有些乏，便喊丫頭進來，拆頭發洗腳，收拾完畢後上床睡覺。

這一夜他們同睡一張床，自己莫非是死了，連夫人和別人歡愛也不知道？！

顧府向來幽靜，她也是個心定之人，沒有什麽煩惱，所以很快便入了夢。

昨夜睡前他們洗沐，他還給元芳擦過背，明明是什麽也沒有。

那枚銅錢仍然在桌上。

果然有痕跡，赭紅色的，被人親吻過的痕跡，從□一直到頸後，一路蜿蜒，不止十處。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她開始覺得腳心癢癢，似乎有人握著她的腳，在那裏把玩。

侯侍郎又是一驚，連忙將他們兩人趕出房去，將元芳衣服揭開來看。

她沒醒，不過吃吃笑了兩聲，很輕的。

“那她身上的痕跡呢，那可是新的，你別告訴我那不是你的。”

很快，那人上來了，濕漉漉的，吻著她的腳踝，但是沒有熱度，是個雖然纏綿但冰冷的吻。

“這位姑娘是誰！”過半晌那侯侍郎突然怒目：“什麽雲雨，什麽顛龍倒鳳，這等話你也說得出口。昨夜我和夫人洗漱後便睡了，什麽也沒做！！”

顧宛雲翻了個身，只當這是個春夢，還是沒醒。

半夏聞言就笑了：“那倒也是，你昨晚和夫人雲雨，顛龍倒鳳，自然就睡得沉了，什麽也沒發覺。”

吻於是蜿蜒往上，漸漸地用上了力，從纖細的小腿，到滑膩豐盈的大腿，最後在黑色毛發處停住。

“哪有什麽異狀，昨晚我睡得很好，什麽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