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仙隕

呂玄水一愣，隨後仰天笑道：“罷了罷了，不殺你了。”他收回了手，靠著身後的一堵斷墻坐了下來。

“我不是她的意義，蘇寒才是。”蘇白衣回道。

蘇白衣一愣：“又不殺了？”

“你住嘴！”呂玄水怒喝地走上前，“如今我殺了你，那麽你母親在這世間又留下了什麽？她這凡人的一生，又有什麽意義？”

呂玄水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殺氣，反而帶著幾分溫柔：“你說這凡世有趣，哪裏有趣？”

“你或許到了岸上，也很快就能找到呢？”蘇白衣艱難地說道，“瀛洲才多少人，這世間又有多少人，你自己不敢走出你的那方天地，又怎能怪我母親？說到底，還是因為你不肯舍棄那長生，而我母親，只想在這岸上度過一個凡人的一生罷了！”

“凡世的有趣，光我們那楓橋鎮就說不完，那有最好喝的杏花酒，最美味的醬驢肉，一到大集會時，有鬥蝦的鬥雞的鬥蛐蛐的，還有胡人帶著各種珍奇異寶來賣……”蘇白衣刻意絮絮叨叨地說著，故意爭取一點時間。可他說著說著才發現，呂玄水早已經閉上了眼睛。

“這麽多年了，始終只有我們彼此陪伴著對方，我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呂玄水的手微微顫抖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可是她，卻那麽快就找到了可以陪伴的人，還幫著他，來殺我！”

方才那最後一句話，本就不是問他的。

“其實當年，我說要與你母親成親，也只是一個試探罷了。”呂玄水忽然緩緩說道，“兄妹成婚，違背人倫，我都懂得。而且，我對你的母親，也並沒有那俗世間所說的男女之情。我只是，不想離開她。”

而是問那呂玄雲的。

南宮夕兒想要向前攔住他，可方才那一擊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刻已經連站起來都無法做到了。而白極樂，則靠在一根摔落在地的石柱上，微微垂首，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你說這凡世有趣，哪裏有趣？”

呂玄水伸指指著蘇白衣，卻一直沒有出手。

“因為有蘇寒，所以有趣。”

洛陽宮外。

呂玄水在他們的兒子蘇白衣這裏，找到了當年沒有找到的答案。

“尊主。”呂凡仙一驚，正想說什麽，但是神思卻已經在那一刻徹底潰散了，他眼前一黑，朝前倒去。

“死了……”蘇白衣一愣，隨後從旁邊拿起一柄劍，撐著地艱難地站了起來，他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南宮夕兒的身旁，“師姐！師姐！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只見天空中一顆流星劃過。

南宮夕兒又氣又笑：“你還知道自己可以活下來啊。方才你說話時一直在激怒呂玄水，就生怕他不殺你似的，快嚇死我了。”

呂凡仙輕嘆一聲，也不再反抗，仰起頭看著天。

蘇白衣抱住南宮夕兒，也是哭笑不得：“我當時哪想那麽多，只是覺得自己快死了，有什麽便說些什麽，罵他個痛快才是！”

“可惜了。”莫塵輕輕一用力，一道真氣順著他的手掌注入了呂凡仙的體內，將他的全身經脈都震了個粉碎。

南宮夕兒笑道：“還好還好，他最後倒像是被你說通了一般，竟然收手了。”

呂凡仙沉聲道：“想來看看這世間。”

蘇白衣撇了撇嘴：“師姐，所以說相信我就是了，我肯定搞得定的。”

“人生二百一十八載，已是人間難尋夢幻，此間離走，應不當有遺憾。”莫塵縱身一躍，一掌破開了呂凡仙的護體真氣，最後來到了呂凡仙的背後，將手按在了呂凡仙的頭頂，“於瀛洲之上，安穩度於南海，不好嗎？”

“活下來便好，其他的並不重要了。”南宮夕兒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呂凡仙此刻身上早已血跡斑斑，與謝羽靈和呂昊仙打得旗鼓相當不同，對於已經開竅的墨塵，呂凡仙這一戰始終落於下風，此刻聽到莫塵這一問，心中亦生起幾分悲涼來：“來此世間，已二百一十八年。”

“對對對，都不重要了。”蘇白衣拍了拍南宮夕兒的肩膀，眼睛往旁邊一瞥，忽然一愣，“白極樂呢？”

“你活了多少年了。”另一邊，莫塵問那呂凡仙。

南宮夕兒也才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去，原本在她附近的白極樂已經不見了身影：“難道他方才見形勢不對，自己先逃走了？”

呂昊仙深吸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若呂玄水真的能夠換體成功，那麽就算瀛洲被這上千高手圍攻，呂玄水依然能夠一人就將這些人殺得幹凈。因為那個時候的呂玄水，便真得是足以媲美仙人的存在。

蘇白衣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轉過身，才發現白極樂正站在呂玄水的身旁，他低頭看著呂玄水，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