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無敵

“錚”得一聲，女子手中的琵琶弦全部斷裂，她嘔出一口鮮血，琵琶摔落在了地上。

這一劍，才可稱真正的無敵。

蘇戩手中的竹笛也斷裂成了三截，笛聲只留下了最後一點余音。

他將所有自己身上的情和意，都化為這一劍之上。

空中響起了最後一道悶雷，傾盆大雨忽然落下。

而法，則指得是天道之勢，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的劍勢之內形成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天地。比如即墨城的紅衣劍仙即墨花雪，在她劍勢召開之時，那麽她的天地內，便只存在於她這一柄劍，其他任何人手中之劍都會畏懼於她的劍勢而連出鞘都做不到。而此刻的蘇戩展開的劍勢，悶雷聲為鼓，代表著天之威勢，劍風聲成鬼嚎，代表著殺生之悲，琵琶聲遙遙，代表著昔日之情，竹笛聲吹響，意重回少年之意。

王一將面前的紫霞劍一劍挑飛，紫霞劍在空中打了個旋。

劍，指得只是外道招式，即便再過於精妙霸道也僅僅是存在於“術”這一層面。

“最後一劍，讓我這一刻，再回巔峰！”蘇戩點足一掠，握住了紫霞劍，“讓我回憶起，當年的力量！”

所謂劍法，一曰劍，二曰法。

空中一道閃電閃過，落在了紫霞劍之上。

王一此生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以笛聲馭劍，驚駭道：“這就是神人境巔峰的劍勢？”

蘇戩閉上了眼睛，將紫霞劍劈下。

笛聲激昂，那劍勢卻再次變成瘋狂的進攻。

那一刻，清歌樓中的女子有一些恍惚，她好像在某個瞬間，看到了這個白發垂暮的老人又重新便回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

笛聲婉轉，那劍勢卻轉守勢。

只是很快，老者還是變回了那個老者，手中的紫霞劍只剩下了一個劍柄，劍身已經化為了粉塵，他落在王一的身後，背已經不再佝僂，而是挺得筆直，白發在風中飛揚，還殘留著那少年的風流之氣。他仰起頭，一根長槍在空中急速地旋轉著，最後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閉上了眼睛，以竹笛聲馭劍，和王一的長槍對戰。

王一站在他的身後，沉默許久之後緩緩道：“我敗了。”

“再來點笛聲，應是更好。”蘇戩直接將長劍一甩，隨後一個縱身落到了旁邊的屋檐之上，從懷裏掏出了一根竹笛，放在唇邊輕輕地吹響。

蘇戩笑了笑：“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勝負真的還這麽重要嗎？你為什麽那麽執著於想要成為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

“還應有萬鬼嚎哭，淒厲悲愴。”蘇戩長劍輕揮，刺破面前的槍風，竟真得出現了鬼神嚎哭般的聲響。

“當年遇見你，是我此生的第一次敗。”王一仰起頭，天空很快便已再度放晴，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蘇戩的問題，“沒想到多年後重逢，會成為我此生的最後一敗。”王一的這句話已給這場絕世之戰下了最後的定論。

琵琶聲錚錚，溫柔中帶著殺意。

“你最後每次都敗，是因為你不曾想過勝的理由是什麽。你只是不想敗，所以要勝，促使你向前的，只是作為王家百年來最出色的弟子的驕傲罷了。”蘇戩轉身，“而我不同，我當年想勝，因為我想要改變這個天下。而如今想勝——”

悶雷聲如鼓，似在助陣。

王一也轉過身，等待著蘇戩最後的答案。

“也罷。”蘇戩輕輕彈了一下面前的紫霞劍，隨後長劍朝天一揮，再起劍舞，只是這一次空中忽然響起一道道的悶雷之聲。

“是想證明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便是幾十年的幽獄禁閉，也讓我沒有被這個天下改變。”蘇戩轉頭，看著清歌樓中的那個身影，聲音中忽然多了幾分憂傷，“這一次，真得是再見了啊。”

“今日一戰，已沒有回首之路。”王一縱身一躍，又對著蘇戩一槍掄去。

“能遇到你，是我在武道上最大的不幸，但或許，也是最大的幸運。”王一走過去，拔起了長槍。

武道止境不歸境之上，仍有聖人境、至人境、神人境這天道三境，但因為躍出武道觸及天道，而被視為窺探天機，極有可能遭受到反噬，所以即便是天道三境的高手，也會強行將自己的境界壓制在天道之下。但此刻的王一，很明顯已經不再壓制自己的境界，已將那聖人之境運至頂峰，雙目火紅便是聖人境運至巔峰時的狀態。

“遇見我，是不幸，也是幸運。這應該是樓裏的那個姑娘說得話才對。”蘇戩輕嘆道，“又或者只有不幸？誰知道呢？”

“聖人境巔峰。”蘇戩微微皺眉。

“走了，今日之後，不會再見了。”王一朝著王府的方向走去。

蘇戩一個旋身，又閃到了空中，而王一那一槍，竟將整條街的街面都給砸了個粉碎，兩旁的歌樓都搖搖欲墜起來，他擡起頭，看著蘇戩，雙目已經變得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