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子

“儒聖何日回來?見了他我就下山。”

“周正,正人君子的正。”李魁伸出一個拳頭,使勁握了握,“也是拳頭最正的君子。”

“…………”

“這才是李不言啊!”蘇白衣感慨道,“那五君子周正……”

夜幕降臨,蘇白衣坐在學宮給自己安排的小屋之中,點了一根蠟燭,從懷裏拿出了那本簿子,舉起筆,他覺得那日師父所言甚有道理,在這處處有些危機的學宮之中,必須要少言,把想說的話還是都寫下來吧……

“凡四君子授課之時,弟子上課不能喧嘩,下課不能追逐打鬧,吃飯時不能高聲闊論,熄燈後不能聊天,如廁時不能轉頭偷看別人,更不能吹口哨。”李魁的語氣中似乎透露著某種解恨的意味。

“沒準就能寫出和山虛先生那《熱血學宮》一樣的作品了。”蘇白衣咬著筆頭想了想今日發生的事情,“謝羽靈,謝家三公子,那他便應該是那日那女子所說得托她救人之人了,只是為何自己不下山,反而那讓個死對頭風左君下山呢。風左君,今日說以後要繼承天曉雲境,看來是那位傳說中的雲境長孫了,學宮果然臥虎藏龍啊。還有那君子周正,竟然也愛看小說話本,我還以為學宮君子都是些老腐朽呢,卻沒想到這般有閑情,倒增加了幾分好感。”

“失敬失敬。”

蘇白衣就這麽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簿子上寫著什麽,一直到醜時都絲毫沒有困意,反而越寫越來了興致,也不再自言自語,拿起筆就在簿子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殊不知在遠處的院墻之上,趴著三個學宮弟子,早已經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錢塘城千華萬花樓,素有李君子美名傳誦。”

“這新人是鐵打的嗎?這個點還不睡覺?許哲,要不還是算了吧?”有一人打了個哈欠。

“老弱孺都有了。那婦呢?”

那被叫做許哲的學宮少年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莫吵莫吵,再等等。”

“四君子李歪,一身浩然正氣,好講君子之道,好勸人行善,為人坦蕩,時常率領學堂弟子下山幫助錢塘城的老弱婦孺,比如幫助老人修繕破舊的房屋,給窮人送饅頭,給小孩子上課,亦是學宮弟子最害怕的君子之一。”

許哲話音剛落,那蘇白衣便放下了手中的簿子,隨後起身吹滅了蠟燭,院墻之上那三人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悄悄翻入院子中,貓著身子鉆到了窗戶底下。許哲緩緩站起來,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看到蘇白衣正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們,他立刻從懷中拿出了一根吹箭,對著蘇白衣輕輕一吹。

“那四君子李歪呢?”蘇白衣心想,某一天定要和李君子比較一番。

“得了。”許哲笑道。

“凡三君子李言蹊授學之日,其能在堂中侃言六時辰不間斷,不食飯不飲水不如廁,凡堂中有學生提問之,問一句可答百句,最終無一人敢在堂中發言,後凡有學生與其對視,便主動提問學生,後無一人敢在堂中擡頭。李不言的意思是……不要和李君子說話。不過李君子有這麽多的課要講,主要還是因為他博學。”

可蘇白衣卻忽然轉過身,伸出兩指夾住了那根飛箭。

“不愛說話?”蘇白衣問道。

“你……你不睡覺的嗎?”許哲驚道。

“哈哈哈哈哈。”出乎蘇白衣的意料,對學宮無比尊敬崇拜的李魁對此言竟半點沒有生氣,“確實如此。事實上,學宮君子,就沒有腦子好的。比如三君子李言蹊,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學宮人稱李不言。”

蘇白衣從床上坐了起來:“你還真說對了。我確實已經很多年沒有睡過覺了。”

“周正君子我見到了。”蘇白衣回想了方才的場景,最後下了個結論,“我覺得他腦子不好。”

“許哲,現在怎麽辦?”其他兩人問道。

李魁神秘地一笑:“你以後便知道了。你只需知道如今學宮之中住著三位君子,三君子李言蹊,四君子李歪,五君子周正。”

蘇白衣就著月光看了一下面前這人,認了出來這就是白天站在風左君旁邊的人,他無奈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哪位君子?”蘇白衣問道。

許哲忽然冷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頭兒看得沒錯,你確實有兩把刷子,可你還是太年輕了,竟敢用手接我許家的暗器?”

“小聲些,小聲些,莫被人聽到了。”李魁急忙把蘇白衣拉到一邊,朝前邊走邊說,“學宮確是天下文氣所聚之處,有號稱學識天下第一的儒聖,有品行才學兼備的九君子,有飽讀詩書的三百儒生。但就是因為這有,所以各家各派都急著把他們家族中的年輕弟子送到這裏熏陶一下,感受一下學宮氣息,以後回到各自的家族給人的感覺便不一樣了,該繼承家主的繼承家主,該娶對門對派大小姐的娶大小姐。所以這些弟子往往是各自門派中的天之驕子,從小被捧著長大,一個比一個蠻橫無禮,學宮對此也很是頭疼,尤其是那位君子下山之後,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