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畢業

八二年剛開年,鐘父就覺得不舒服,具體是哪裏也說不出來,家裏孩子陪著去醫院檢查了不少次,是些脊椎方面的小毛病。

照秦老醫生的話來說,咱們鐘師傅的腰可比他那倆閨女還好。

只不過這對於廚師來說不是個小事兒,但就是個肩周炎,疼起來的時候顛勺就不說了,揮幾下鍋鏟子就酸揪揪疼。

鐘母連著給揉了幾天的肩膀後就受不了了,直接讓鐘師傅退休算了。

“那不行!”鐘父連連擺手,“就一個肩膀疼,又不是大事,哪裏值當退休?再說了疼得時候就少幹點兒,下面還有小楊給我打下手。”

“得了,我還不知你?摘個菜都嫌能嫌那些孩子手腳不利索,看著看著就上手了,就你們那後廚你恨不得都給包了!”

鐘師傅堅決不承認,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像是小楊那樣的小師傅,他會教,但不會全教。

張口想要和媳婦據理力爭,但是鐘母已經翻個了身背著他,順帶還把被子一卷,睡了。

幾十年夫妻,她可是太了解這個老頭了,眼瞧著好說話的模樣,那全靠她在外厲害名聲給襯托出來的!

私下裏,尤其是只有他們兩口子在的時候,絮絮叨叨不消停。

而且小閨女那蹬鼻子上臉的性子絕對是遺傳這個爹。

這時候要是多說幾句,這人指定沒完沒了,說不好還能開始細數這些年的日子。

所以說,半個字都不能多搭理!

而話說到一半就被枕邊人動作打斷的鐘師傅一噎,伸手推了推,然後動作麻利躲開意料之中的巴掌。

之後無論鐘師傅再說什麽,後者動都不動一下,沒多久,就有輕微鼾聲傳出來。

唉,行吧......

不過,提前退休?

鐘師傅得想想...

鐘母是真的想讓鐘父提前退下來,累不說,身體問題才是最關鍵的。

那次暈倒之後,鐘母格外重視家裏的人的健康,就拿鐘老爺子來說,三天兩頭就能喝到兒媳做的補湯。

味道暫且不提,單是聽說這方子是從謝家那位親家母手裏得來的,老爺子堅信這是個好東西,再加上心裏總歸是愧疚的,所以也是真配合,給什麽就吃什麽,問就是“好!補!”

也不知道這老爺子是個什麽心思,反正去家屬區那邊找童老爺子下棋的時候一本正經推薦兒媳的補湯。

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嘴上總說著“一把年紀了,不怕死”,但不拖累後輩的情況下,誰不想多活幾年?

童老爺子也不能免俗,被老夥計說得心癢癢,幹脆帶著老伴也來湊個熱鬧。

鐘母樂呵呵給盛了兩大碗。

味道中規中矩,但兩個老人嘴上一直在誇,誇得鐘母都快覺得自己是養生專家了。

幾位老人的熱情回應讓鐘母更來勁兒,往謝家跑得賊勤。

沒辦法,謝清韻,包括柳嬸兒對這方面懂得是真多,隨口一句話夠她用很久。

這些年謝清韻的性子也改了不少,話雖然少但見人會笑了,再加上鐘母多少算是親戚,她還挺有耐心樂意多說幾句。

時間一長,謝清韻都不得不感慨血緣的強大,女肖母是真理。

感慨完,謝清韻果斷選擇把場地留給相見恨晚的兩人。

果然還是清靜點兒好啊~

而咱們鐘師傅,是林紅娟同志研究養生正兒八經遇見的第一個病人。

別看鐘母面上沒說什麽,但私下裏沒少為這事兒操心,她先是找醫生問了肩周炎該咋養,又去見了柳嬸兒推薦的老中醫。

老中醫說,鐘父這身上的疼那是長久以來攢下來的,年紀到了可不就都出來了,日後還會越來越嚴重。

這些毛病吧,死不了,但疼起來是真要命。

再加上廚師這個職業常年聞著油煙,潛在危害真不少,再加上鐘師傅那日漸挺拔的肚子,鐘母是真不想讓他繼續幹了。

但這確實也是不小事兒,鐘母知道一時半會兒決定不了,也不來硬的,只有事兒沒事兒就說“那個誰病了”、“這個誰癱了”的話。

愣是說得鐘師傅一見媳婦那張嘴就想伸手給捂住。

縫都不留的那種。

就這麽鐘師傅糾結,鐘母暗戳戳上眼藥,等到鐘師傅好不容易下了決心的時候,鐘文姝幾個也迎來了畢業禮。

恢復高考後第一屆大學生的畢業禮,意義非凡。

老爺子的重視程度更不用說了,把壓箱底的衣服都翻了出來,還特意給鐘家第四代第一人——鐘學升同學(大果)請了假,帶著人去震撼心靈。

鐘學升同學心路歷程不得而知,反正北小弟自然得抱著攝像機,記錄下這極有意義的一幕。

好在幾人畢業禮不在同一天,要不然這倆孩子得被折騰不輕。

而作為最後一個拿到畢業證的鐘文姝,手很抖。

記憶飄向七八年那個春天,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心境似乎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