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情之請(第3/4頁)
小姑娘喃喃地:“我叫滿兒。十歲了。”
錦魚有點意外。大概是從小沒吃過飽飯,這姑娘年紀比圓兒大兩歲,身量還沒有圓兒高。
便又問那婦人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那婦人滿臉激動,要哭不哭地道:“奴家姓張,夫家姓雷,人家都叫我雷二嫂。今年二十九了。若不是奶奶在宏福寺施粥發冬衣,我們母女兩個如今早不知凍死在哪裏了。”
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彭彭地直往地上磕。
那小姑娘也有樣學樣,撲在地上,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還要再磕時,錦魚伸手死死拉住:“雷二嫂子,滿兒,咱們也是有緣分的人。快別這樣了。”
她如今總算想起來了。難怪看雷二嫂子有些眼熟。
她當初起心動念,收集衣物便是因為在宏福寺看見了這對母女。
反正她也正好要多招些人,便問這雷二嫂家裏還有什麽人。
雷二嫂道只活了她們母女兩個。
她便道:“若是你們願意,不如跟我回去,家裏正好人手不夠。每季有衣裳,每月有月錢。滿兒跟圓兒也做個伴,圓滿圓滿。”
那雷二嫂只覺得自己遇到了天上的仙女兒,天下怎麽會有這樣的善心人呢?
當下嗚嗚哭起來,又要往地上跪,叫豆綠眼疾手快給拉住了,笑道:“去不去,你給個話兒?”
那雷二嫂卻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地點頭。
錦魚帶著雷二嫂滿兒回到怡然居後,便留在屋裏使喚了。
問了問雷二嫂子會什麽,她說原是莊戶人家。死了丈夫,因生的是個女兒,遇到雪災,便被婆家攆了出來。這才去宏福寺求粥。地裏的活兒都會幹。
錦魚想了想,便讓她跟滿兒照顧那些蘭花,還有日日給家祠打掃清潔。
都是極輕省的活計。
母女兩個做事又認真又勤快,似乎唯恐做得不好,她改了主意,又攆了她們出去。
錦魚看著她們兩個漸漸有了笑,心裏亦是歡喜的。
*
她因答應了黃夫人,便開始認真籌劃起鐘哲的事情。
問了國色天香園,跟梅掌櫃的定了三月二十八辦牡丹會。
又因去年便答應了江家眾人的,便趕在三月二十日,要先請了江家去遊玩。
好在如今國色天香園早被梅掌櫃打理得井井有條,她除了讓茯苓把請貼拿來給自己過下目,其他事,倒不必一一過問了。
這日江淩下朝回家,天色已晚,兩人吃過飯,便一起去了書房。
江淩往桌前去,取了紙筆。
她見江淩要寫字,便上前往那塊青龍小月的硯台裏倒了幾滴清水,挽了衣袖,親自替他磨墨。
江淩擡眼笑道:“娘子親手磨的墨,這折子定然如有神助。”
錦魚臉上一紅,笑道:“你呀,當初嘴可沒這麽甜!我還擔心你是個悶人呢。誰知這麽會哄人,想哄我日日替你磨墨麽?”
錦魚想起當初,自己居然還打算把江淩當朵花兒嬌養著,不由笑起來。卻不打算把這話跟江淩說。
卻見江淩眸色深深,彎著嘴角,道:“娘子沒瞧出來麽?人前人後,我這般努力上進,不過是想叫夫人這一生,都開開心心,無憂無懼。”
錦魚臉上發熱,心裏甜蜜,可嘴上卻故意道:“《妙色王求法偈》裏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你叫我無憂無懼,可是叫我不要愛?”
江淩的黑瞳裏溢滿了光:“娘子想愛誰?”
錦魚不敢與他對視,垂下長睫,臉紅如粉桃,半天喃聲道:“自然是夫君。”
卻沒聽見江淩的聲音,擡眼時,卻見江淩低頭看著手裏的小號翠杆羊毫。
她不由有些失望,卻聽江淩黯然一嘆,道:“你愛的是夫君,卻不是江淩。”
錦魚何等聰明,聽他這樣一點,笑起來,雖有些羞赧,可還是紅著臉道:“娘子愛的自然是夫君。錦魚愛的才是江淩。”
江淩迤邐的眉眼頓時如星辰閃耀,熠熠生輝。
江淩並不是真有折子要寫,只是對照著別人的折子,學著如何寫得更好。
當下寫完了,拿給錦魚看,錦魚便點評一二。
夫妻兩這樣一起暗下工夫,江淩寫折子的水平幾乎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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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居的日子對錦魚名副其實,十分怡然。
白天想管家事便管管,不想管,就扔給茯苓豆綠。
想種花就種種花,不想種,就扔給雷二嫂子與滿兒。
等江淩回了家,兩人或是吃飯散步,或是在書房讀書評文,或是去樸園看她娘,與景陽侯議論朝政。
這日子,竟是比在江家還要好上百倍。
這期間,她與江淩正式開了祠堂,祭祀了江淩的親娘鄭氏。
又去給鄭氏上了墳,還到宏福寺替鄭氏做了一場法事。也算是了了江淩與錦魚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