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坐以待斃(第2/4頁)
錦魚倒也沒太吃驚。之前她爹就說過,錦心的事,等敬國公回來再談,可見那時候就已經知道敬國公回來的時間不會太久。
再說,敬國公是什麽人?人家可是南征北討,讓北狄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對付幾個暴民,實在是牛刀宰雞,必然是手到擒來。
不過,柳鎮立了首功,倒是有些意外。
江淩是景陽侯的女婿。
柳鎮也是景陽侯的女婿。
兩個女婿同時立下大功,也難怪她爹的嘴角都止不住要飛上天。
可是若是她爹知道,柳鎮這個女婿很快就要變成半個,怕就沒這麽開心了。
錦心和許夫人那邊的事,錦魚一向不怎麽跟秦氏提。
不想擾了秦氏平和的心境。
秦氏高齡產子,大悲大喜,都不是好事。
反正來日方長。
只要她們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許夫人錦心母女過得怎麽樣,又與她們什麽相幹。
她便給景陽侯使了個眼色:“爹爹,我今日來,是江淩有事要我跟您商議。咱們去書房說吧?”
景陽侯卻先看了一眼秦氏。
秦氏臉上微紅,淡淡道:“這些官場上的事,我也不懂。你們父女只管說去。”
轉眼對著錦魚,卻又立刻滿臉笑意,“你今日過來,也不叫人提前通知一聲,我也好準備些你愛吃的,我這就去問問廚房,叫他們加幾個菜,你晚上吃了再回去。”
錦魚笑嘻嘻地也不攔著。其實她現在主持著江家中饋,又有錢,想吃什麽吃不到呢。她們母女的日子都再不比從前。
*
景陽侯的書房與秦氏的院子隔著一個後夾道。
從正門走,要繞一個大圈子,可從後門走,倒是幾步就到了。
進了園子,就見上房三間,修葺得簇新,紅的漆,黑的瓦,白的窗,沒描彩繪,園子裏種的花草早就修剪過,被雪一堆,倒像蹲了一堆大大小小長得奇奇怪怪的小動物。
素凈可愛,有一種寧靜內斂的美。
錦魚甚是喜歡,看了她爹一眼,道:“這可比不得望燕樓氣派。”
景陽侯腳步微微一滯,道:“這裏很好。不張揚,不華麗,安靜溫柔,像你……”
說到“你”字,音調低了下去,錦魚卻知道後頭還有一個字“娘”。
她管秦氏叫娘,她爹現在也不管了。
江淩管秦氏叫嶽母,她爹也不管了。
可是在她面前,要她爹稱秦氏“你娘”而不是“你姨娘”,似乎還有些為難。
如果說“姨娘”,又怕她不痛快。
所以這話戛然而止,便有些怪異。
景陽侯自己也覺得尷尬,他怎麽如今說句話,還要看這個女兒的臉色了?便煞有介事地咳嗽了幾聲。
錦魚也沒跟他較勁。
一時進了屋,見堂屋擺得倒是富貴,名家字畫,青銅大鼎,紫檀大香案,沒放桌椅,顯得地方十分寬敞。
有小童領著,掀開了右首一道青綢繡一品清廉的簾子,進了右邊的房間。
就見室內靠墻砌了一張暖炕,炕上放著花梨木的虎足炕桌,銀藍色的錦褥,墨綠閃金繡歲歲平安的大引枕。
炕前地上,中央放著四方茶桌,桌上暖窠裏放著青花提梁壺,圍桌放著四張禪椅。
靠墻兩側俱是檀木博古架子,上頭放的不是古玩,而是各種竹子盆景。
錦魚暗忖,她爹這是把望燕樓搬了一半過來了嗎?
可就算她爹真搬過來,在這樸園裏,她娘再是唯一的女主人,身份還是上不得台面,連去江家做客都做不到。
除非她娘有一天能得個誥命。
可是得誥命哪那麽容易呢?
要麽丈夫請封,要麽母憑子貴。
丈夫請封,看她爹這模樣,連個“你娘”都還說不出口,何況是給她娘請封,完全不可能。
母憑子貴?
就算她娘真生個弟弟,也要十幾年才能長大,要能熬到官爵顯赫,又得二三十年,她娘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是個問題。
憑女兒,可惜她也不是皇後貴妃,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正東想西想,就聽她爹道:“炕上坐吧,暖和些。”
錦魚回神,見她爹已經在炕桌左手坐定,她便走過去,往右手坐下,也不脫鞋,腳垂在炕邊,斜坐著。
簡單寒暄幾句,她便把柳家求親的事說了。
她爹這回反應倒沒像上次那樣激烈。
可仍是氣得胡須抖動,恨恨地捶了一拳頭炕桌,罵道:“欺人太甚。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錦魚想著之前江淩的分析,覺得有道理。這事衛家擋不住,還不如順水推舟,說是衛家主動的,至少還能讓人覺得衛家大度,柳顧兩家無恥。
可她對衛家感情不深,這樣想自然容易。
她爹可是衛家家主,叫人打了左臉,還要笑著喊不痛,主動湊上右臉去,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