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叫狗咬了

錦魚忙問看園子的婆子, 那婆子道:“王公子護送著王姑娘來的。”

錦魚:……

王青山來湊什麽熱鬧?

其實她今天來,一是想確認一下,王青山托她做媒, 王青雲到底知不知道。

二來也是想探探王青雲的意思, 是不是非鐘哲不嫁。反正鐘微已經決定退出, 也不再有不能換親的顧慮。如果王青雲真那麽執著, 她便厚著臉皮,讓江淩去問問鐘哲。

有個準信總比目前這樣曖昧不明的好。

她是衷心希望王青雲與鐘微都得到幸福。

可跟著個王青山,這任務怕是完成不了了。

她不由有些喪氣,只得帶著豆綠去了二喬小廬。

二喬小廬自然是在那株二喬牡丹邊上,與青州紅小廬相比, 這裏要大上一倍,還特意設了琴桌。

將近小廬,遠遠就見外頭林下站著幾個穿戴不俗的丫頭小廝, 見她來了,紛紛行禮,就聽有人通傳道:“衛五娘子來了。”

她還沒走到門口, 柴扉開啟, 裏面走出一對神仙般的璧人。

高個兒的是王青山。

他身穿淺紫錦袍, 圍墨玉腰帶, 外面罩著件白狐狸裏帶風毛黑底飛金披風。

與鐘哲一味的華麗不同, 他的華麗中帶著低調與內斂。

一張精雕細琢的臉孔, 與他這個人一般, 挑不出半點毛病。

她不由有些遺憾,王青山明明是個聰明人, 怎麽就看不中鐘微呢。

再看旁邊只及他肩頭的女子,今日打扮得與插花大會大不相同, 梳著朝雲髻,鬢上別著數朵金花,身上穿著利落的寶藍浣花錦窄裉窄袖對襟小襖,外面用金色絲絳系著一件紅狐狸皮黑裏的披風,英氣勃勃,完全不像那日的柔媚如水。也許王青雲所有的柔情都只付與鐘哲一人了。

這樣優秀出眾又一往情深。鐘哲又為什麽不想娶她呢?

她心中感嘆,急走幾步,拉住王青雲的手,搖著笑道:“你素來灑脫,哪裏都去得,怎麽今日倒帶了令弟來做保鏢,難不成怕我拐跑了你?”

王青雲笑著拉她進了小廬。

裏面倒與外面一般的冷。

錦魚見茶桌上已經放了些茶酒,地上沒看見她讓人擺放的炭盆,倒有一只紅泥小茶爐,上頭正燒著茶湯,

她不由有些奇怪。

難不成這紅泥小茶爐是王青雲自己帶的?

王青雲攜她坐下笑道:“你素來也是灑脫得很,怎麽那日插花大會倒羞答答的?還叫你家相公上去擋著,實在配不上你衛五娘子在京中這偌大的名聲!”

錦魚臉上一紅。現在想來那日她的確是扭捏了些。

可她仍是覺得那日的安排欠妥當。

花師們一個人站在自己的作品之旁,由小和尚當場點算銀子,不像是佛寺所辦的插花大會,倒像是挑肥揀瘦的人牙子買賣場,說難聽點,便是青樓選花魁都比這含蓄些。

不過她也不想對著王青雲與王青山批評老和尚貪財,便謙虛了幾句,說自己哪有什麽名氣。

“那日若有人肯替我擋著,我也不想站在那裏。宏福寺那般行事,倒連我們這些花師都成了寄唱的物品。”

隨後進來的王青山自己撿了張椅子,坐在了她對面,中間隔著張原木茶桌,開口道。

到底是王青山,這形容極準確。

此時風氣,寺院可將化緣來的各種物品陳列殿中,由人竟價購買,以此籌措香火錢。

許是因為這個緣故,老和尚才作了相似的安排。

只是他們是花師,不是物品。

雖然竟價用了棋子而不是元寶,多少沖淡了些金錢的味道,可還是與插花大會的本意有些出入。

錦魚拍掌,連連稱妙,道:“按理插花大會,當以花藝取勝。可咱們在殿內也聽到了,投多投少,原因五花八門的。若要我選呀,我倒是要推你那白陶玉簪為第一。”

王青山眼睛一亮,好像一個得到老師表揚的好學生,露出幾分孩子氣:“衛五娘子何必自謙如此。你能在短短的時間裏重新插出竹籃繁花,實在是花神轉世。豈是我這種俗人敢相提並論的?”

“你們兩個也別互相吹捧了。我可打聽過了。你的花兒毀了,竟是你那位賢名滿京的四姐姐做的好事!我真真是想不明白。你與她有多少的冤仇!我都替你不值,這件醜事你就該公之於眾。”

錦魚倒有些詫異。王青雲的消息也太靈通了些。

王青雲一邊說,一邊見小火爐上的茶釜冒了白汽,便用一根碧綠的竹勾將那釜揭開,查看了一下茶湯,往裏倒了一點清水,手上不停,去拿一只竹筒茶末置盒。

錦魚不由暗笑。

王青雲可真是凡事都太講究了。

她便也不客氣,任由她忙碌點茶。

她想了想,勾了勾嘴角,道:“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若是刻意去做點什麽,豈不反臟了我自己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