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3頁)

他開始疊棋子。

他有輕微的強迫症,他因此,將黑歸黑,白歸白,黑白雙色的棋子,一層黑,一層白,往上疊高,疊成高高的金字塔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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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瀾城機場降落。

時舒走在廊橋上,高博落後她一長截,有意跟她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距離。

但在時舒頭也不回,徹底離開飛機,看都不看他一眼時,高博還是默默拿出了手機,撥了她的電話。

耳邊傳來冰冷的女音:【您呼叫的客戶已啟用短信呼業務。】

高博:“……”

高博於是三步並兩步追上她:“車給你。”

“車給我。”時舒嗤一聲:“你走回去啊?”

高博點頭:“嗯。”

他這悶悶一聲回應,時舒多少有些不習慣。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一句。

周遭人群往來。

他果然還是有陰陽怪氣在等她:

“二倍速說話舌頭會打結,但二倍速走路腿不會打結。這是通過剛才小時總10km/h的步速,我得出來的結論。”

他把話說完整了,時舒聽起來也舒坦一些。

不過——

“不用了。”時舒說:“我有約。”

她說的她有約,高博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但——

“你確定他已經到了?”

時舒反問:“為什麽不確定?”

高博說:“棋逢對手,時間上並不可控。”

“不至於。”時舒說:“徐欥的水平,也就是陪阿公過把癮的事,算不上棋逢對手。”

高博於是提了李敬朝。

時舒:“跟李敬朝有什麽關系?”

高博倒是認真起來,給她解釋了下,徐欥和李敬朝的淵源:

棋王李敬朝跟大藝術家徐榅澍雖相差三十歲,但卻因為機緣巧合,成了忘年之交。徐榅澍去世後,李敬朝痛失一生摯友,銷聲匿跡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也接受了好友去世的事實。

說來,李敬朝的確性格怪異,徐榅澍去世後,他不肯見徐榅澍的其他家人,倒是經常會去徐欥在讀的寄宿學校看望他。

高博說這些的時候,時舒已經開了機。

手機上陸續有徐欥發來的微信消息。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時舒將手機翻過來,聳了下肩:“但他已經到了。”

高博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不過。”時舒:“你是不是對徐欥關心過頭了?”

高博脫口而出:“你的事,我什麽時候怠慢過?”

“哇哦。”時舒就又靜靜地看著高博:“不知道的人以為你說的是真心話呢。”

耳邊匆忙的腳步聲被隔絕掉,高博突然笑了聲:“小時總千萬別往復雜了想。”

“你如果想多了,我們之間這種純粹的關系,就會變質。”

“我們之間純粹的關系?”時舒嗤笑著:“我們之間,哪種純粹的關系?”

高博:“純粹相互看不順眼的關系。”

“你要是哪裏生了病,你就去找最好的醫生治。”時舒沉默了一會兒,要笑不笑地:“錢我出。”

高博:“那先謝謝了。”

“為了我老有所依。”高博:“在今天這個好日子裏,我誠懇地祝願您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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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舒還沒到接機口。

就看到——

看到徐欥白襯衫、西裝褲,一身精神帥氣的職業正裝,卻……卻蹲在地上。

他面前擺著一張棋盤。

棋盤上摞著黑白兩色的棋子。

一層黑,一層白,交錯摞著,摞得很高,摞成金字塔形狀,將平衡控制得很好。

他腦袋低著,毛茸茸的黑發,仍然柔軟好摸。

時舒想起揉在手中的觸感。

就……就真的很可愛。

也……真的很想念。

她的小男友,一周不見,就連發呆和打發時間的模樣都很可愛,很讓她想念。

時舒加快了走過去的步伐。

正是用高博陰陽她的二倍速。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聲線柔和一些:

“摞這麽高,不怕掉下來?”

“還是,這是你獨特的迎接我的方式?”

徐欥聽到熟悉的清冷聲線,他順著視線先看到她的高跟鞋,他慢慢擡眼,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六百七十二個十五分鐘。”

時舒沒聽明白:“什麽?”

他仍蹲在地上,以一種仰望她的角度。

他用一種既乖又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時時跟高博董助,單獨相處了六百七十二個十五分鐘。”